“你看上的小娘子怕是要被他人銜去咯。”好友在一旁打擊道,頗有種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樣子。
豆哥兒卻也不同他急。
他“啪”的打開手裡的折扇,直直朝那圍桌走了過去。
客棧的人自然沒那日在街市上的人多。
但不知是否那兩人聊得實在太過儘興的緣故,竟也沒發現他朝著這兒走了過來。
直到發現時,豆哥兒已然將手搭在了那男子的肩上。
客棧中人來人往,隨處可見嫋嫋而起的蒸騰熱氣,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氣氛仍舊其樂融融的。
豆哥兒搭在那人肩上的手也沒暗戳戳的使勁。
隻是他一邊搖著折扇,一邊半靠著那粗漢子的姿態,甚是讓人臉紅心跳。
還不等喬氏說些什麼。
就聽他清朗的聲音緩緩響起:“這位仁兄可知前幾日的一樁京城命案?”
“哦……就是一無名男子一家連人帶狗,被人連捅數刀後,還放火燒了整棟宅子的那個。”
粗漢子望著麵前這人此時微微泛涼的眼眸,下意識畏懼的吞了口唾沫,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情。
聞言豆哥兒頓時合上了折扇,正襟危坐了起來。
不過他說的話卻另有深意:“說起來倒也沒什麼,隻不過是那人橫刀奪愛,後一步搶了犯事的未婚妻子,遭了嫉恨罷了。”
“嘖嘖嘖……僅僅因為一個女人,丟了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當真是不值得。”
話說到這份上,饒是再五大三粗的人,也都理應聽懂這裡的意思了。
隻見之後那粗漢臉色一白,連忙同喬氏致了句歉,就匆匆離開了福來客棧。
——看那背影就像是避瘟神似的。
就這麼被人放了鴿子的喬氏,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眼眶一紅跑了出去。
豆兒哥連忙就追了出去,連昔日好友都顧不上了。
“我瞧那人也不是想真心對你,否則不會被我一言兩語就給嚇跑,姑娘你如此聰慧,怎就看不明白呢?”
一路追去福來客棧旁夾道的小巷,見喬氏黯然神傷的坐在長著苔蘚的石階上,他有些不知所措。
饒是麵對夫子也不曾如此緊張過。
而見他這幅樣子,喬氏就更是氣不過,紅著眼睛就質問道:“你為何存心要壞我姻緣。”
“我不想嫁做你的妾,上次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不是嗎?”
石階上的青蘚還掛著隱隱可見的露珠,和喬氏現在這幅質問他的樣子不謀而合。
佳人懨懨垂淚,欲語淚先流。
看得直叫豆哥兒心裡一抽一抽的疼,恨不能將麵前這人擁入自己懷裡。
可現下這狀況顯然並不能。
但基於這些天喬家不斷安排說親,他也不甘心就此失去機會。
隻見豆哥兒上前兩步,輕扶起了喬氏,隨後鄭重其事的對其說道:“你嫁給我必定是八抬大轎,正大光明的迎娶進來,絕不是做妾。”
“如果你還是不放心,那我隻能用拙劣的方式,讓你知道我的決意了。”
喬氏聞言微微一愣,還沒等說什麼,就被拽著進了附近的珍寶閣。
那珍寶閣是京城最有名的店家,所出的無論衣飾還是頭麵,都是頂好的。
往常的她隻敢聽那些來賣梨的下人們說說而已,從來都不敢奢想自己會有一天踏進這滄海遺珠的寶閣。
更彆說在這置辦衣飾和頭麵了。
然而今日她卻是稀裡糊塗的,被拉進去買了整整兩大盒的飾品。
就連出來後整個人也都是懵的,渾身都好似沾滿了那些東西上的珠光寶氣。
“我們這是要去哪?”喬氏把燙手的飾品放開一邊,稍稍回過神來,有些疑慮的問道。
自從方才出了珍寶閣後,豆哥兒就帶著她上了馬車。
這一路都過去了,也不知究竟去到了什麼樣的地方。
雖說對麵前這人她總有種莫名的信任感,但畢竟也是未出閣的姑娘,還是會為自己擔憂著些的。
像是看出喬氏心中的擔憂,豆哥兒揭開車簾子給她看,輕笑道:“就是帶你去寺裡求個簽,早聽很靈驗,隻是一直沒機會與你同去。”
聞言喬氏的臉紅了紅,有些不自然的彆開了臉。
既然都在路上了也就罷了,想必這人也不會有什麼壞心眼。
說起要去的承庵寺也確是座靈驗的寺廟,偏是偏遠了些,但由著那廣傳在京城的名頭,還是有很多達官貴人前赴後繼。
遠在半山腰,卻已然能窺其香火之鼎盛。
而一路上寺的路上,最不缺的也就是和這輛一樣的馬車,都是出自官家。
想是多有不能如願的人們,來此求一紙機緣來了。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寺廟的大堂中,豆哥兒一邊念著,一邊將手中的簽張開給喬氏。
後者臉頰微紅,雖是把自己的簽攥緊在了手裡,但嘴上卻是實誠得很,照樣把簽念了出來:“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
究竟該說是機緣還是上天注定,這兩人第一次去求姻緣簽,得的都是個上上等的。
這是多少人求都不一定求得來的緣分。
而豆哥兒自然也不打算辜負它。
在歸府後豆哥兒便征得了雙親的同意,翌日帶著幾箱的彩禮,就上了喬家的門。
這是喬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看著那一箱箱沉得跟巨石一樣,壓得人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來的聘禮,喬母震驚的就連手中的紅帖都快拿不穩了。
她微微顫抖著,問道:“你真要娶我家女兒……做你的正妻?未來進族譜,做掌家的主母?”
喬家人自知身有幾斤,所以從不敢奢求子女大富大貴。
唯一求的不過就是他們過得平安順遂罷了。
根本不敢想居然有一天,能把自家的女兒嫁入這樣的名門大府裡。
麵對喬家人的不敢置信,豆哥兒倒是輕鬆多了。
至少這幾天他也知道了,喬氏對自己也並不是沒有男女之情的。
隻見他望著大堂裡愣怔的喬氏,輕輕的勾起了嘴角,笑得如沐春風般溫暖:“是,我要明媒正娶喬氏,做我的妻子。”
……
京城最近最熱火朝天的,不過就是豆哥兒和喬氏的大婚了。
正如他當初所承諾的那樣。
府外鋪的紅紗一路蔓延到了街市上,浩浩蕩蕩的迎親隊繞著京城走,嗩呐都吹紅了半邊的天。
火紅的喜紗和鞭炮相稱著,畫著可人妝麵的孩童,嘻嘻哈哈的把籃中的花灑向街道。
喬氏蓋著紅蓋頭,一身喜慶的在喜娘和家中親朋的擁擠下,邁進了府內。
而那之後好一陣子,京城角落的茶餘飯後,都會多多少少的談起這位喬氏夫人的大婚之後。
“雖說這大富大貴的人家,娶了個不名當戶對的妻子,大多都不會怎麼看重。”
“也不知這喬氏是生得如何福氣,不僅大婚之日名動京城,就連回門也是人儘皆知啊。”
一個穿著粗布的男人明顯是喝醉了。
在說起這話時,也像是真回憶起當時的光景一樣,臉上明顯迷醉。
旁人笑他入了他人的故事,都不曉得自己是誰了。
但來上熱茶的小二聞言,卻也隻是微微一笑,點頭表示讚同醉漢的看法。
“回門後自家娘家還得了一棟大宅子,可不就是有福氣嗎?”
“要是我也有福氣生個這樣的女兒,怕是下半輩子都不用愁咯!”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哄笑,不過同時也襯的現如今的京城更加的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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