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邵燁按摩的技巧確實不錯,至少這後半程江逾白是咬牙迎難而上爬完了。奇怪的是,山腳下杳無人煙,結果爬到半山腰又開始看見其他遊客,還越來越多。
說實話,江逾白一開始還偷偷懷疑過,邵燁是不是找了什麼荒山野地騙他說是景區。畢竟爬了那麼久,一個人都沒遇上確實太冷清。
除了他自己的喘氣聲,也就山風吹動的樹葉嘩嘩響和蟬鳴鳥叫能相互作伴。
邵燁不算。
提起這個,江逾白就來氣,一路上不知道跟在他身後偷偷翻了多少個白眼,又因為他硬了多少次拳頭。
除了之前邵燁停下來給他按摩一下腿,不鹹不淡的交流了幾句,接下來又開始了他悶不吭聲的暴走模式,像個慪氣的小媳婦似的。
江江不解,但是江江不在意,還自己撿了根樹枝沒事揮著玩。
跟到最後其實他都有點沒脾氣了,隻能安慰自己,腳扭的那一下沒那麼嚴重,勤勤懇懇的陪爬。他管這個叫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再說爬山也沒那麼煎熬,除了累了點,山裡的空氣確實清新,往肺部一個循環,心曠神怡。
而且人多起來,路也變好走了。
台階平坦開闊,兩側還有仿木的欄杆,累了可以扶著借力。比起這,他之前爬的那都不叫台階,完全就是山壁上隨便鑿開的石板墊了一下。
泥巴多不說,還晃晃悠悠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滑出去了。
看著上下往來的遊客,想必跟著人流走也不會迷路。
江逾白也不怕追不上邵燁了,放下心慢悠悠的扶著欄杆邊走邊看風景。
爬山就是爬的越高,離太陽越近,霧也越多,氣溫反而也越低。
隻是這麼看著看著,江逾白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低頭看看自己嵌著一圈泥巴的鞋底,再看看自己褲腿後邊兒的泥巴點。比起前麵保持著衣著光鮮亮麗的邵燁,他這會兒反倒像剛從田裡耕耘回來。
一身汗和泥巴不說,手心也黏糊糊的還沾了些灰塵。
心情不爽+10。
再看看周圍兩側的其他遊客,歡聲笑語好不快活。
最重要的是,他們和邵燁一樣,除了衣服有點淩亂,沒一個像他這麼狼狽,甚至連個頭還沒他胸高的小妹妹都腳步輕快,能跑能跳。
江逾白一時間陷入了自我懷疑。
不是,他這麼虛嗎?
一轉頭,頭發花白的老爺爺一步兩個台階和他擦肩而過,矯健又靈活。
備受打擊的江逾白心情瞬間低迷到了穀底。
台階的儘頭是一座觀景台。
登上觀景台後,人在高山雲霧中,卻仿佛仙人一般眺望山下,無論是怪石奇峰還是峽穀瀑布,一覽無遺這人間好風景。
邵燁剛一上來,就聽見某個陰魂不散的聲音從耳邊飄過。
“少爺,你這是登山還是修行?讓我彎道超車超你一小時這麼離譜?”
邵燁一個背包砸過去,王德發輕鬆躲過,嘴裡還是輕飄飄道:“辛辛苦苦等你這麼久,這就有點兒傷人了。”
包裡有水杯,砸過去哐當一響,又重又沉。一時間吸引了不少遊客注意,發現是兩個少年人,又紛紛移開視線,隻當是年輕人鬨著玩。
“你怎麼在這兒?”
“等少爺你啊。”
邵燁不說話,臉色微沉。
王德發還能不知道他,這一看就是不知道在哪兒受了氣沒處撒火,自己趕巧撞槍口上了。
唉,誰能有他倒黴。
跟小情人在海邊吹吹風衝衝浪不好嗎?到底是哪兒想不開,下午非要去他小叔家堵人,想看這個一早上消息不回電話不接的家夥是不是真的去爬山了,沒去就罵兩句嘲笑他一下。
“你小叔叫我來的,讓我幫他看看這山上是有什麼邪風,讓你心甘情願坐幾個小時的車都非要來爬一趟。”
王德發在他小叔家聽到保姆說邵燁六點多就起床開始準備,都覺得離了大譜。
邵燁,彆名少爺。
光看這兩個字就知道他這人賊難伺候,被人上趕著獻殷情都不一定帶搭理你。
上次一個小時的行程,還是他自己提出來的都要反過來罵彆人,這回倒好,一聲不吭幾個小時的路程從頭坐到尾兒。
這稀奇景都趕上天上下紅雨了,怎麼說他也得來瞧瞧。
王德發取下墨鏡,早上那身花襯衫早換了,這會兒藍色運動衫白色運動褲,和之前的風流樣兒判若兩人。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邵燁,笑中帶痞,“我說人得學會自己找樂子,這就是您找的樂子,一個人來爬山?高,實在是高。”
受這冤枉罪還頂著炎炎夏日來爬山,感人肺腑啊!
說著說著他還裝模作樣的拍了下巴掌,邊拍邊搖頭,“隻可惜,曲高和寡,我這等俗人欣賞不來。”
見邵燁瞧都不瞧他,王德發識趣的把背包撿起來,還不忘彈兩下灰塵才遞給他。
邵燁單手甩上肩,走到梯口那邊兒往下看,一眼就瞧見江逾白混在人流裡,不慌不忙的走著,這會兒還跟人聊上了。
第一次見麵對他又是冷嘲又是熱諷,跟彆人就有說有笑。
邵燁臉色越來越難看。
王德發走過去,順著視線很容易就找到他在看什麼,一看就笑了。
“我說呢,你哪兒來這麼好的耐心。”
少爺手段可以啊,他也就那晚隨口提了一句,今天就把人約上了?
“之前不說不是那種興趣嗎?”王德發拎著墨鏡腿轉圈,“叫我陪玩兒半路反悔不說還得罵我一頓,反過來擱這兒陪人玩兒,白坐兩小時還帶分開走的?”
邵燁煩不勝煩,“出門照過鏡子沒?”
“......”
王德發預感不是什麼好話,一時沒接茬。
然而,邵燁不會輕易放過他。
本來就心情不好,他還得自己湊上來,自找的,“你他媽像隻戴了墨鏡的豬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