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六班,江逾白他們的籃球隊在這周成功晉級進入四強。
他們這隻籃球隊既不是集訓最多的隊伍,也不是對抗訓練賽安排最多的隊伍,比起普通班他們在抽空練習的同時還要專注周考以及即將到來的第一次月考。
學業和比賽的雙重壓力下,其他班可能還有班主任去找體育老師安排練習賽,他們班就隻能靠錢坤這個體委自己去聯絡隊伍當陪練。
畢竟其他人,像很有人緣的萬江星最近也被物理老師找的很勤,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競賽的事,聞溪更不用說,人際交往清白如白紙。
都是高二生,時間哪怕不緊張,也很難找到能完全配合他們時間的對手。
幸運的是,高一的學弟不請自來解了他們燃眉之急。
這次能擠入四強,也有他們陪練的功勞,一心打進決賽圈的錢坤最近看他們是越來越順眼,昨天還特意在食堂二樓花錢請他們吃了頓大餐,就指望著他們給自己的隊伍陪練到最後。
這不,連江逾白的日常行程錢坤都一五一十的跟高飛說了,隻當是小學弟崇拜江逾白學習好,有向學之心。
晚飯不在外麵開小灶的時候,江逾白會一個人在操場上走走,散散心。
他不是那種無時無刻都需要人陪的性格,偶爾也會想要自己一個人安靜的待會兒,今天連星星都沒叫上。
所以在被高飛攔住的時候,不想說話身邊也沒人能替他社交。
“有事嗎?”
最近天氣涼起來了,江逾白校服外還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做這種打扮的男生在校園裡層出不窮。
但是隻有江逾白會在人群中閃閃發光,讓高飛一眼就能認出來。
“沒事,隻是碰巧遇上想過來跟學長你打個招呼。”高飛跟在江逾白身邊倒著跑,眼神專注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江逾白歎氣,“如果是因為手帕的事想跟我道謝,你之前已經說過了。”
高飛見他情緒不高,似乎也沒有為自己的出現驚喜,反而帶了點敷衍,到了嘴邊的討好又拐了個彎,變得十分大膽,“這段時間給你們籃球隊做陪練,當做道謝我想應該也夠了吧。”
江逾白停下腳步,微微皺眉看向他。
高飛卻不由得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輪廓還不太明朗的少年笑得眉眼彎彎,連帶著刻意的挑釁都有一種幼稚的可愛,讓人難以生氣。
“那你跟著我做什麼?”江逾白冷淡的望著他。
高飛被這樣的目光盯著,心裡癢癢的,戰略成功讓他忍不住繼續嘴欠道:“道完謝了,我就非得有個彆的理由才能來找你嗎?”
江逾白總算知道為什麼李碩不待見他,這張嘴在氣人的時候的確有點本事。
倒不是生氣,而是真的沒什麼心情理會他,江逾白懶散的兩手插兜繼續走自己的,隨便他在旁邊跟著,愛跟多久跟多久。
“你生氣了?”高飛有點緊張。
“”
“為什麼生氣?是我說錯話了嗎?”
“”
高飛手足無措,嘟著嘴哼唧道:“可我就是想跟著你,沒事的時候也想來看看你,不是為了惹你生氣才來的。”
“我給你道歉好不好?”說著他輕輕撞了一下江逾白肩膀,想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見江逾白依然不理他,心裡有點著急,不安分的從左邊跑到右邊,來回的跑來跑去想擾亂他前進的速度。
江逾白視若無睹。
見沒有成效,高飛舔了下嘴角壓住心底的浮躁,實在忍不住了就偷偷拉下江逾白的袖子,不管江逾白什麼態度,這點接觸至少能輕易平息他那不被理會的焦躁。
江逾白靜靜想著自己的事情,繞著跑道又慢吞吞的走了一圈,感覺今天的飯後消食差不多了就走下跑道,準備離開操場。
高飛堅持不懈的纏著他,江逾白不搭理他,他就在旁邊自娛自樂。
操場右側是花壇高台下麵則是斜坡,斜坡的儘頭是停車場,隔壁就是教師公寓,因此晚飯前後很少有人會路過。
也正因為這樣,江逾白才能目睹這一切。
坡道的最下方,幾個男生圍著另一個男生在那裡笑聲不斷,中間還夾著幾句嚇唬般的高聲咋呼,聽起來諷刺意味十足。
一開始他還沒有意識到這是在做什麼,開學以來他的認知就是男生之間的打鬨很過分,眼前的一幕從肢體動作來看也不過是同學間的尋常嬉鬨罷了。
直到他看見被圍堵的那個男生低著頭畏畏縮縮的樣子。
江逾白曾經看過一部名叫《守護者聯盟》的電影,在這部電影中大反派夢魘的手下可以嗅到並攻擊產生恐懼氣味的人。
這是江逾白第一次發現動畫電影原來也會和現實產生交際。
原來恐懼真的有味道,
不僅僅是味道,被攻擊的對象就像失去觸角的蟲子全身都在釋放著‘無處可逃’的悲愴。
江逾白身為旁觀者,僅僅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就從對方低著頭推拒想要逃離的姿態裡輕易的捕捉到他的狼狽和軟弱。
這種無力感,隻會讓捕食者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從試探變成狩獵。
高飛跟在江逾白身後幼稚的玩著踩影子的遊戲,見他突然停下來,就好奇的往前走一步,去偏頭看江逾白的側臉,“怎”
他微微一愣。
和先前那種漫不經心的冷淡不同,此刻的江逾白冷峻的像一座四季清寒的雪山,自帶冰凍三尺的距離感,生疏冷冽的令人生畏。
高飛下意識屏氣斂息,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