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坤和喬遠還趴在桌子另一邊唉聲歎氣。
“什麼時候不行,非得選今天。”
“就是......”
“行了行了,人家有正事呢。”
李碩站起身,兩手一伸把死纏爛打的兩人趕走。見他們消停了,李碩想起前不久江逾白跟他吐槽班主任不喜歡他這件事。
思考片刻,還是俯下身在江逾白耳邊勸道:“小許第一次上門做思想工作,全班那麼多人,隻你頭一份,就這還能說他不重視你嗎?他要是不喜歡你,還能費這心思?你什麼時候瞧過他給彆人家訪,中午回去和父母好好談,可彆鑽牛角尖。
”
說完小心端詳他的表情,見他眼裡閃過幾縷深思,就知道自己的話被聽進去了。
心裡啵咧啵咧冒出點點水花,李碩高興的拍拍他肩膀宣泄了一下莫名激蕩的心情,最後臨走前還不忘叮囑:“那我走了,下午要還能抽出空來,記得給我打電話。”
“恩。”
其他人也紛紛跟江逾白打了招呼,眾人該回宿舍的回宿舍,該回家的回家。
聞溪也坐著沒動。
江逾白見教室裡的人走的七七八八,慢悠悠的伸了個攬腰,單手撐著下巴看向他,“不用等我,楚遊都說他要送我了,肯定是要直接和我一起走的。”
“......”原本打算多跟他待一會兒的聞溪。
指尖翻動的書頁微微停下,他偏過頭去看江逾白,冷肅的眉眼舒展開來,“等白露來了再說吧,他連酒店都訂好了。”
原本四人約著一起去吃午飯,沒想到班主任臨時橫插一腳。
三人在教室等了沒多久,白露沒等到,反倒是許雲起先來了。
“你們都在。”許雲起站在門口,比起學生氣依然濃厚的他們,那雙深棕色的眼眸望來時,不經意流露出的嚴謹與冷漠散發著成熟的氣質。
“我和你父親說好了,十一點前送你回家,順便談一談分班的事。”這句說是對江逾白說的,然後轉向萬江星和聞溪,“你們還有彆的事嗎?”
萬江星神色不變的看向江逾白,“江江?”比起老師的話,他還是更尊重江江自己的想法。
“沒事,那我和老師一起好了。”聽到許雲起說已經跟他爸商量好了,約的時間還是十一點,江逾白就知道中午還得留頓午飯。
他主動站起身跟星星和聞溪告彆,“你們等等白露,我先走。”
聞溪和萬江星隻好看著他跟在許雲起身後離開。
兩人來到停車場。
“暈車嗎?”
“......有點。”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問,但是江逾白還是禮貌的坦誠了自己有點暈車的事實。許雲起聽完,先替他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坐前麵可以嗎?我會開的稍微慢一點。”
單手扶在車頂上,白襯衣緊身西褲襯得他身材欣長挺拔,有彆於剛剛在教室時的距離感,單獨相處時的許雲起反而多了幾分溫和。
“可以。”江逾白原本也沒打算坐後麵。
應該說除了小孩子,很少有人會坐後座,出了社會就會懂的人情世故。除了網約車,為了不把開車的人當司機,基本上成年人都會坐副駕駛座。
不過作為班主任的許雲起這麼認真問他的意見,沒有像老師對學生那樣,全然頤指氣使的態度,江逾白確實有感覺到他對自己的用心。
車子平穩的開出校區,上路。
“會熱嗎?”
“不熱。”
“......那要開一點車窗透透氣嗎?”
變成江逾白後就總是被偏袒被照顧的那一方,他已經習慣在各種場合被每個人詢問需求了,知道不要求點什麼會被一直問下去,選擇自己把車窗降到底。
舒緩微涼的風亂了他的碎發,裹挾著柔軟的力量感從臉龐拂過,十分舒適安逸。
他伸出胳膊半搭在上麵,隨後腦袋也枕了上去。
這麼吹著,像一葉扁舟在風麵搖曳,江逾白避著風半垂著眼睛,昏昏欲睡的想,這可真是個適合睡覺的好天氣。
“......”
作為一個行事為人都趨於克製守禮的成年人,按理說對於學生把頭伸到車窗上的這種行為許雲起應該給予批評和禁止。
可換成了江逾白,無論是提醒還是建議都說不出口,甚至在心底替他解釋,一定是有點暈車想吹吹風才會這樣。
他歎息著想,更何況也不過搭了胳膊,頭也沒有完全伸到外麵去,已經很小心謹慎了。
“風吹久了,小心頭痛。”
直到最後,許雲起也隻這麼叮囑了一句,同時調轉了方向盤,偏移了原本的路線,改走另一條距離較遠的老路。
那邊車輛行駛不多,交通自由,道路也比較寬敞。這樣就算江逾白把頭全部伸到外麵,也有足夠的舒展空間。
根本不記路的江逾白懶洋洋吹著風,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走的不是平時和星星他們出去吃大餐的那條路。
就這麼姿態閒散的享受著清風許久,
“滴滴滴滴——”
另一邊的反向車道傳來灑水車的電子音響。
“逾白!”
江逾白眼一睜,連忙收回胳膊讓許雲起把車窗升起來,然而,噴灑過綠化帶的水流沒有減弱多少,激流衝刺在車窗上,從還未完全封鎖的玻璃上噴射進來。
那些水花全部濺在江逾白頭發上,臉上,衣服上,不多,卻足夠令人清醒。
“!!!”
許雲起放慢了車速,連忙伸手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逾白,沒事吧?”
心裡有點懊惱為什麼不早點提醒對方,明明灑水車還有電子音樂,已經是在提前警示了。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接過紙巾擦著頭發的江逾白沒有忿忿不平也沒有故作冷靜,摸著有點濕熱的臉頰,反而突然笑了起來。
——那是一種單純為了自己被一丁點的水花淋濕而倍感有趣,天真到孩子氣,率性又灑脫的笑容。
讓人看了就心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