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是個不會下廚的直男,又因為要臨時接手宋時遇這一天的工作忙得腳不沾地,隻抽時間給宋時遇叫了個粥的外賣。
宋時遇草草吃了幾口,又吞了兩片藥,倒回床上又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他在夢裡也睡不安穩,夢裡有某種力量在背後吸住了他讓他不能前行,可他卻被前方的光吸引、手腳並用地向前爬,竭儘全力地和那古怪的力量做著對抗。
――醒來時當然一點也沒感覺休息好了,反而是全身發痛,好像剛從水裡撈起來一樣。
宋時遇尚有理智,他用手背試了試自己的額頭,一陣燙手,顯然燒得不輕。
他費力地翻身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鬨鐘,發現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一整個白天就這麼昏昏沉沉地過去了。
他的熱度卻完全沒有降下去的意思。
宋時遇又去看手機,裡麵也沒有來自紀欣欣的消息,她仿佛已經忘記了自己說過要監督他好好吃藥了沒有這句話。
宋時遇躺了一會兒,連移動根手指都覺得費力,躺了一會兒後,他還是給通訊錄裡一個幾乎是禁忌的號碼打出了電話。
對方是關機狀態,連撥三次都是如此。
宋時遇躺在床上冷笑了一聲。
經過昨天的見麵,說不定紀繁音已經勾搭上了岑向陽,這時候又和第三個男人去約會了。
再不濟,也有可能是白晝。
除此以外的時間,她接電話的效率明明都高得很。
……裝成一幅對他毫不在意的樣子!
宋時遇氣惱地將手機甩了出去,重重砸在牆上又跌落地板,發出一聲巨響。
光這個動作就幾乎消耗完了他大半的力氣。
宋時遇把被子一卷試圖繼續睡覺,但大概是因為睡了太久,臨到這時候就怎麼也睡不著了。
中午塞的那幾口粥根本就不耐餓,大晚上的,就連他的胃也開始大聲抗議起來。
宋時遇翻來覆去許久許久,像是在和自己賭氣似的反複拉鋸,過了一個多小時,他才猛地一掀被子從床上翻身起來去找被摔裂了屏幕的手機。
手機雖然屏幕顯示出了點問題,但打電話的功能仍然很正常,隨著宋時遇的操作,“紀繁音”三個字又出現在了屏幕上。
紀繁音的手機還在關機。
時間已經將近十點。
宋時遇看著手機上的時鐘,不禁惡意地揣測起來說著“賣藝不賣身”的紀繁音究竟會為她口中的缺錢做到什麼地步。
她反正本來也提供晚上的陪伴服務不是嗎?
宋時遇拿著手機在床沿發了一會兒呆,腦子裡像團活躍的漿糊,好似動不起來,又好似瞬息間想了許多許多的念頭。
直到他的手機震動了起來,紀繁音的名字出現在來電顯示上。
宋時遇繼續盯著屏幕發呆,手指停留在接通鍵上方良久沒有按下去。
他有點不太確定自己想不想聽到紀繁音的聲音。
又或者……剛才的四個電話本來就不該打出去。
但宋時遇最後還是接了。
“找我有事嗎?”紀繁音問。
她沒有用紀欣欣的聲音。
但宋時遇卻發現自己可恥地覺得安心了一秒。
――至少,紀繁音永遠會在原地等著他。
於是他說:“來看我。”
――並且為了保險,還給紀繁音轉賬打了錢。
既然紀繁音想要用錢來掩蓋她的心意、保護她的自尊,那就這樣吧。
宋時遇撫摸著手機想。
這份陪伴,是值得他付出獎勵去肯定的。
紀繁音知道他的公寓地址,但宋時遇還是準備發一條微信過去提醒她。
打開微信時,宋時遇回憶起來――他前段時間把紀繁音的微信給刪了。
但就在昨晚紀繁音要和岑向陽交換聯係方式時,宋時遇靠近並且記下了她的微信號。
他揉了揉眼睛,把紀繁音重新加了回來,然後將自己小區的定位和門禁告訴了她。
做完這一切後,宋時遇不知為何感到一陣輕鬆,他把手機拋在床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在床上蜷成一團,比起剛才更快地找到了安全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時遇聽見了腳步聲。
房間的燈被人打開,纖細的人影徐徐向他靠近。
“……紀繁音?”宋時遇含糊不清地問。
對方彎腰摸了摸他的額頭,發出一聲無奈又柔軟的歎息聲。
宋時遇在高熱之中又一次篤定下來。
紀繁音再怎麼用各種說辭和行為掩飾,愛意果然終究還是隱藏不了的。
但和從前不同的是,宋時遇這一次察覺到自己對於“紀繁音喜歡我”這個事實產生了些許的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