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天文館門口時, 宋時遇停下了腳步。
他沒有回頭看紀繁音,隻是低聲說:“對不起。”
紀繁音掃了眼他握緊的拳頭:“對不起什麼?”
“我想向你姐姐道歉, 從前我對她……態度不好。”宋時遇艱難地說。
――“態度不好”也太輕描淡寫了。
紀繁音想著,很平和地應他:“好哦,我試著給姐姐說說。”
“……你覺得,她會原諒我嗎?”
紀繁音偏頭認真地想了幾秒鐘才給他答案:“我覺得,首先她得能聽到你的道歉吧?”
人走茶涼,還聽什麼?
仿佛被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回懟噎得無話可說,又或者是那被話語刺出的愧疚感令他無地自容,宋時遇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沉默地在十點多就把紀繁音送回了她的小區。
紀繁音看著窗外風景明顯是前往自己暫住小區、而不是紀家方向的時候,還有心思提醒宋時遇:“我家不是這個方向哦。”
宋時遇沒說話, 一路開到紀繁音小區門口停了車。
紀繁音正要去解安全帶時, 宋時遇先她一步把手伸過來、按下了固定安全帶的按鈕。
“晚安。”他說。
“回去路上開車注意安全,你也晚安。”
說這話的同時, 紀繁音注意到宋時遇手腕上戴著一隻說眼熟不眼熟,說陌生又不太陌生的男式手鐲。
嗯……哪裡見過呢?
啊。
幾個月前在工作時間內送給宋時遇、被他摔爛、她又湊巧去宋時遇家裡時帶走的那隻同款啊。
摔得變形的那支在鹹○二手上麵以包郵兩百塊的價格被人接手了呢。
那麼宋時遇手上的這個, 隻能是彆人送他的?不……他自己新買的?
不管宋時遇是刻意讓她看見, 還是彆的什麼,紀繁音都打算裝瞎。
她啼笑皆非地將視線挪開,打開車門直接下車了。
“紀繁音。”宋時遇從身後叫住她, 他有點遲疑地傾身從窗口看她, 像是不願麵對可能到來的拒絕, “我能不能……隻約你見麵?不用你做……誰的替身, 就隻做你自己。”
紀繁音回頭朝他笑了笑。
笑而不語有時候就是最響亮的拒絕。
――不好意思,您呼叫的用戶紀繁音並不想理您。
宋時遇這個人, 該聰明的時候還是很聰明的,他凝視了紀繁音幾秒鐘就明白了她笑裡的意思, 選擇了閉嘴。
紀繁音朝宋時遇揮了揮手:“拜拜。”
宋時遇看上去似乎還有話要說,但到底還是沒再廢話,把車開走了。
紀繁音看了一眼時間,是提早下班四十分鐘,也不錯。
她去了趟小區旁邊的24小時便利店買吐司片,等待店員打包茶葉蛋的時候,拿出手機看了一下被錯過的消息。
――白晝發了足足十三條預約申請,直接霸了屏。
銀行卡則是直接到賬了快兩千萬。
紀繁音想了想,先隻給白晝通過了明天一整天的行程,剩下的錢原路給他退了回去。
之前的預約都是斷斷續續的,她還不覺得怎麼樣,可要是都走白晝這個操作,總感覺過勞死的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了。
掃碼買了單後,紀繁音邊喝著熱牛奶邊思考了下怎麼改進替身工作現在的sop……咳,預約流程。
首先得要阻斷這種單方麵壟斷行為,不然連續工作十五小時,再持續十幾天、乃至幾十天這種事情要不得。
如今的紀繁音也不必拚到那個份上。
其次,要在這個基礎儘可能多地創造利益。
那麼就隻有之前她保留的一條路線了。
紀繁音在回家的路上心裡大致起了個草稿,進門之後就打開聯係人列表準備聯係之前收費設計了小程序的那個碼農。
在打開微信時,她發現陳雲盛發了好幾條消息給她。
他說今天是他的生日。
然後又陸續彙報了自己今天和朋友出門慶生的行程,連晚飯吃了什麼的照片都發了。
最後一條是:【姐姐還在工作嗎?什麼時候才能下班?很累的話不用回複我,好好休息一下,晚安。】
雖然話裡話外的用詞都很正常,但不知道怎麼的看著就是能讀出字裡行間莫名無言的期待。
距離“今天”結束已經隻有二十幾分鐘了。
紀繁音握著手機想了想,給陳雲盛回消息,打了“忙了一天”四個字後,遲疑了下又直接刪掉,試著打了個電話過去。
她靠在沙發裡邊喝熱牛奶邊開電腦,用電腦敲了一下那個似乎天天都在加班的苦逼工程師。
996的朋友,區區十二點不到,一定還醒著。
果不其然,工程師很快發來一個問號。
紀繁音把還沒接通的手機放在一邊,打字給工程師講述自己對小程序的更新需求。
打到第二句話時,陳雲盛終於接起通訊,聲音悶悶的,像是蒙在被子裡講話:“誰啊?”
紀繁音嗯了一聲,含笑說:“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