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很巧。”紀欣欣把手機還給了對方,指了指樓上,“裡昂還在等我一起打遊戲呢,我上去啦。”
女室友毫無所察地揮手:“嗯嗯一會兒做好飯了來喊你們吃!”
紀欣欣拿著水杯往樓上慢慢地走,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將目前她所擁有的線索排列組合。
她確信現在的紀繁音還是自己的姐姐,是因為知道夢裡的紀繁音不會做給人當替身的事。
那個紀繁音怎麼可能會做這麼卑微的事情?她又得不到什麼!
……線索不足啊。
以現在所有的消息來看,這明明是最合理的推測了。
紀欣欣思來想去,最後沒有去聯係宋時遇,也沒有去聯係白晝,更不再去直接對峙紀繁音。
她想起來自己回國的時候,岑向陽曾經說過要和她見麵說一個很重要的秘密。
但紀欣欣最終沒有去見他。
那之後岑向陽似乎也沒有再積極地發來聯係過了。
想通了這裡之後,紀欣欣找了個適合的時間聯係岑向陽。
她其實不太喜歡和岑向陽接觸。
因為要保持自己是岑向陽麵前那個“柔弱純潔的小綿羊”的形象,其實是稍微有那麼點精神汙染的。
裝得久了,紀欣欣也會覺得不太舒服。
但想從岑向陽那裡獲得情報的話,就隻能去和他聯係了。
紀欣欣做了會兒心理準備才去打岑向陽的電話。
“欣欣?”岑向陽接起電話時周圍一如既往地嘈雜,“找我有什麼事?”
“在網上看見你新電影的消息了,想關心一下大導演的進度。”紀欣欣和他話家常,“等到下次有機會的時候,我再去探班吧?”
岑向陽模糊地笑了一下:“上次的探班,你還欠著沒給呢。”
“上次是事出有因嘛,”紀欣欣撒嬌地說,“我的聖誕假期又那麼短,家裡給我安排了那麼事情,學校也不能放下,好忙好忙。不過下學期我申請了一個能暫時回國的項目,已經都安排好了,等再回去的時候時間會很充足的!”
“是嗎?”岑向陽邊笑邊說,“那我就等著你來探班帶慰問品了。”
“一定呀,我帶你喜歡吃的東西來看你,當作上次放鴿子的賠禮道歉!”
紀欣欣和岑向陽聊了一會兒,打了個哈欠,似不經意地問他:“你上次本來要跟我說的秘密,是什麼啊?”
“秘密?”岑向陽神秘地反問,“我還以為你不想知道了。”
“不要吊我胃口啦,”紀欣欣軟軟地追問,“是和我有關的事情嗎?”
“那在我說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啊,你先問。”
“你回國的時候,宋時遇、白晝、厲宵行他們都見了,唯獨沒有見我?”
岑向陽問得慢條斯理,紀欣欣卻覺得自己仿佛隔著電話被他森冷又調侃的目光緊緊攥住、無法動彈。
她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小聲討擾:“你……你還在生氣啊?那我這次回國,第一時間就去看你,好不好?”
岑向陽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他好整以暇地直接問:“你知道追在你屁股後麵跑的那幾個男人,都快被你姐姐挖走了嗎?”
“我姐姐?”紀欣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迷茫一些,“姐姐怎麼了嗎?”
“你姐姐在利用你賺錢呢。”岑向陽聲音裡帶著笑意,“讓我想想……職業替身,時薪十萬。”
拚圖上缺失的最後一塊碎片,緩緩地浮現出了圖案。
紀欣欣倏地握緊了手機:“這是……什麼意思?”
……
紀欣欣幾乎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掛斷這通電話的。
結束通話後,她拿著手機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手指像是有自主思想似的點開聊天列表,找到微信裡那個她每三天就要聯係一次的頭像。
那頭像現在看起來,熟悉得可怕,又陌生得可怕。
紀欣欣顫抖著手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每一秒的等待都長得像是受刑。
通話被另一頭接起時,紀欣欣才把憋住的一口氣呼了出來,她輕輕地喚:“姐姐?”
“什麼事?”對麵的女性漫不經心地問。
“……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姐姐?”紀欣欣小聲問。
她將聲音壓到最低,生怕驚動什麼不該被喚醒的真相。
“啊。”電話對麵的人笑了起來,“你總算反應過來了。”
“……”紀欣欣沉默片刻,靜靜地問,“那我姐姐呢?”
如果電話那段的是另一個紀繁音,那麼那個被她嫉妒、恐懼、打壓、仇視了一輩子的紀繁音呢?
“她怎麼樣,去了什麼地方,和你有什麼關係?”紀繁音反問。
“告訴我!”紀欣欣尖叫起來,“我是她的妹妹,我有權知道她怎麼樣了!”
她的歇斯底裡絲毫沒有影響到電話對麵的人。
另一個紀繁音帶著點嘲諷地回答道:“作為一個間接害死自己雙胞胎姐姐的妹妹,你表現得似乎還挺上心。”
“……害死?”紀欣欣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開始顫抖。
“你說呢?”紀繁音輕笑。
紀欣欣覺得那笑裡全是嘲笑和輕蔑。
“――你根本不懂!你這樣、什麼都有了的人,怎麼可能會懂我為什麼這麼做!”她咬牙切齒地斥道,“而且你以為你和我有什麼不一樣嗎?你所做的一切難道就比我高尚嗎?!”
“你說得對,或許我並不比你高尚到哪裡去,”紀繁音毫無怒意,“但我至少沒有卑劣到碾碎自己親姐姐的光芒、直至將她害死這一步。”
紀欣欣結結實實地在被子裡打了一個寒顫。
但紀繁音還在繼續說下去。
“――紀欣欣,‘紀繁音’的死,你有逃不掉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