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上坐著厲宵行。
紀欣欣瞪大眼睛直起上半身,瞠目結舌了一會兒才露出驚喜的表情站了起來:“宵行!你的手已經沒事了嗎?”
厲明月將厲宵行推到紀欣欣麵前不遠的位置,沒有離開。
厲宵行淡淡地說:“坐。”
紀欣欣忐忑地重新坐下,有點羞澀地捂著肚子:“那你已經聽說過你馬上就要做爸爸的事情了嗎?我會很小心嗬護它的。”
厲宵行看著她的手和肚子。
紀欣欣又試探地問:“你想不想摸摸看?”
她說著去握厲宵行垂放在輪椅扶手上的右手,即將要握住的瞬間,厲宵行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模糊的咕噥。
――說是咕噥,更像是,生理性反感的那種乾嘔。
厲明月立刻將輪椅往後拉了一寸,正好讓紀欣欣的手落了個空。
紀欣欣愣在了原地。
她想過厲宵行可能會生氣、發怒、嘲諷,但沒料想到厲宵行的這種反應。
“你覺得我惡心?”紀欣欣難以置信地問。
她剛剛好不容易壓住的怒火一刹那又全部湧了上來,燒遍五臟六腑:“厲宵行,我除了騙過你一次,到底還對你做過什麼能讓你這麼惡心的事情?訂婚之後,我有過什麼對不起你的?這可是你厲宵行的孩子!”
厲宵行皺眉:“孩子可以留。”
“孩子可――”紀欣欣噎了一下才接下去,“那我呢?!我就是一個代孕的子宮是嗎?!”
厲宵行冷淡地說:“你也可以不做。”
紀欣欣張了張嘴,話語像是顆橫著的膠囊堵在喉嚨口,出不來也咽不下。
沒錯,孩子是她唯一的倚仗,她不能放棄。
“你對我求婚。”紀欣欣低聲說,“你說會保護我,你說你愛我,那些都是……”
“我會保護會愛的人,是你嗎?”厲宵行打斷了她,他冰冷地問,“那個人不是已經死在你手裡了嗎?”
紀欣欣慌張地看了一眼厲明月,發現對方根本沒有詫異的反應,顯然早就知道了。
“明月。”厲宵行低聲喚道。
厲明月轉動輪椅將他往外推去。
“等我生下孩子,你還會和我結婚嗎?”紀欣欣在他背後急切地問。
厲宵行沒有回答。
厲明月最後回身關門時看了紀欣欣一眼,那眼神裡什麼也沒有。
沒有對長嫂的尊重,也沒有對新生命即將到來的喜悅。
門哢嗒一聲關上了。
紀欣欣手腳冰涼,腹中微微作痛起來。
不行,厲宵行沒有打算留下她。
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了。
紀欣欣不過呆愣了幾秒鐘的時間,就立刻從旁邊的櫃子上抓過了自己的手機,顫抖著手撥了一個號碼。
先是試的白晝,一次就被接了起來。
“粥粥,救救我……”紀欣欣將哭音壓在喉嚨裡,隻敢小聲求助,“我被厲宵行軟禁了,我知道你肯定能幫我,我必須得從這裡逃出去……”
白晝問:“為什麼不報警?”
紀欣欣語無倫次地說:“我不敢!我……我懷了他的孩子,但他不想要,我、我必須保護我的孩子……”
她猛地咬住嘴唇,沒想到自己居然一步步還能淪落到更為淒慘的境地當中。
就在不久之前,她還以為被厲宵行當做紀繁音的替身就已經足夠恥辱了。
白晝頓了頓,才回答:“我在燕都,愛莫能助。”
“可你認識那麼多人!就算用錢,也能買通人從醫院幫我逃出去吧?”紀欣欣哀求,“我還需要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可以借助你之前的公寓嗎?”
白晝沉默了一下:“我所有的資產都賣了。”
紀欣欣的第一反應就是白家也要破產了――紀父紀母前段時間就在瘋狂變賣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
“那些錢我準備都給紀繁音。”
紀欣欣掐緊自己的手掌心:“你給她的錢還不夠多嗎?”
“侮辱用再多的錢都補償不了。”
“……粥粥,你也選擇背叛我、愛上她了嗎?”紀欣欣低低地問。
但在聽見白晝的回答之前,紀欣欣就不堪重負地率先掛斷了電話。
她在自己的通訊錄裡看了又看,最後遲疑地將一個已經被拉黑的號碼從通訊錄裡找了出來。
――岑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