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穿書之豪門男寡 豆瓣君 10098 字 10個月前

她自認在鐘家撕鬥了半生,也算是見過不少不易對付的烈貨,可是細細數來,卻當真從未見過如此大膽妄為,放賴撒潑,心計卻又如此深沉的丫頭。

偏生這樣一個棘手的丫頭,還是個極偏執之人。從她言語之中,何意如不難發現,雀兒對鐘禮之情意,竟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執拗與瘋魔。她那種對鐘禮的迷戀和渴求之意,並不是金銀珠寶或是另許她個好前程,便可以甩脫的。

且聽她言語,不僅知悉著鐘仁房中那些見不人的汙穢私密,似乎手裡麵,更握了鐘家最重要的祖傳秘方。而她唯一想要的,無非是用這兩件事情來要脅自己,讓自己的三兒子娶她為妾。

雖然何意如在心中很是懷疑,鐘仁是否真的會將那秘方交給她收藏。但是眼下的情形卻是,鐘仁已經死了,她又確實在幫鐘仁當著泊春苑大半個家。要得到那方子,恐怕還真要她為自己出力。

可是…便鐘禮那個牛心古怪的性子,能答應嗎?

果然,在何意如一番試探勸慰之後,鐘禮不出意料地拒絕了母親委婉的提議。

並且讓何意如感覺氣惱的是,即便自己告訴鐘禮,雀兒是在拿鐘家的秘方來要脅大房,而那物事,便是對他在鐘家的未來,也是極其重要。隻可惜千說萬說,這老三卻偏是不為所動。

因此上,何意如特意同鐘禮好言好語,百般暗示,隻讓他好好思量一晚,再給自己個回複過來。

這一夜大太太何意如堪稱愁腸百轉,憂心如焚。一邊掛念家廟那邊鐘仁真正的死因,一邊惱恨竟會被一個丫頭借機要脅了自己。

畢竟這丫頭彪悍得很,若是惹急了她,真的把鐘仁房中那些陳年舊事說了出來,惹來前幾位大少奶奶娘家的關切,便會是一場相當大的麻煩。

所以何意如心中所想,便是欲讓鐘禮先安撫了她,待日後細水長流,自己自然有降伏她的辦法。可誰知過了一夜,偏生這牛心死犟的三兒子油鹽不進,竟還是當眾說出這樣無法回轉的話來。

而眼下,顯然雀兒已經在窗外聽到了鐘禮拒絕娶她為妾的言辭,才會忽然發了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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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兒聽到何意如喚她進去的話,也不作聲,腰肢一扭,腳步輕盈,登登登幾步便從廳外走了進來。

她徑直走向何意如的方向,一雙吊起的眼角此刻便像是要斜飛到天上,秦淮在她從自己身邊走過的時候,在她的目光裡麵,看到了一股隻屬於雀兒才有的神情。

既凶悍狠毒,又帶著一種要毀滅一切的怨念。

何意如終歸是盼望大房開枝散葉最迫切的一個,見她走到麵前,便開了口。

“雀丫頭,你方才說的話,我卻沒有聽得明白。要知道我大房裡這幾個子女,偏生都還沒有生養,你說三年前便曾經有過大房的骨肉,我卻又無緣得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雀兒輕輕咬住了下唇,目光卻從何意如這裡轉到了一邊鐘禮的臉上。

後者和她對視了一下,兩道濃眉下意識擰了起來,竟是毫不掩飾的反感。

雀兒似乎讀出了鐘禮臉上的神情,咬在唇上的牙尖情不自禁便用了力,竟然生生將嘴唇咬出了一點血絲出來。

“三少爺,方才我在窗外,聽到你在廳裡這些人麵前,發誓十年不婚不娶,可是真的?”

鐘禮不知她意欲何為,隻點了點頭,“沒錯。”

“然後我又聽到你說,絕計不會納我為妾,可也是真的?”

雀兒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一隻手似乎有些緊張地抓著自己的辮梢,來回拉扯著烏黑的發絲。

鐘禮竟然沒有一點的猶豫,斬釘截鐵道:“不錯,絕計不會!”

秦淮看見雀兒的手指在那一瞬間猛一哆嗦,似乎扯下了數根長長的頭發。

“很好,三少爺,很好,你終究還是忘不了那個賤人!”

雀兒忽地把手中的長辮向後一甩,猛地又轉向了何意如。

“太太,您既然想知道三年前便曾經有過大房親生骨肉一事,雀兒現在便告訴你,那會子確有人懷上了大房少爺的骨血,隻可惜那人命賤福薄,不配懷上鐘家的種,因此隻懷胎數月,便一屍兩命,帶著大房的骨肉歸了西,所以太太自是無緣得見。說起來,若那賤人當初真能生下大房的骨肉,那孩子今天倒已三歲有餘,想來要叫三少爺一聲父親,也完全能夠了!”

雀兒這番話乍一出口,整個會客廳裡先是一陣低低的驚呼,繼而又迅速變得安靜下來。

鐘禮兩隻眼睛瞪著,滿臉驚詫之色,用手指著雀兒的臉蛋,聲音竟有些氣得打顫。

“你這個丫頭,當真是瘋魔了不成。便是我不肯答應娶你為妾,你也不至於便要造出這麼大的口孽,竟連死人活人的謠一起都造了出來。”

他話說至此,乾脆轉過身來,朝向廳中眾人。

“方才她口中所說的一屍兩命之人,若說起來,大家或許還會記得,便是其時大房裡的一個丫頭,名叫斑兒。”

角落裡的鐘信卻忽然間開了口。

“這斑兒我是記得的,當時泊春苑上下都說她得了臟病,死了後便緊著送到煉人廠去,因大哥派了我跟著,故此記得很是清楚。”

鐘禮點點頭,“老七說得不錯,那斑兒便是大哥房裡的丫頭,因我常常去泊春苑與大哥對棋,那會子便天天能見上幾麵。因見她天真活潑,心靈手巧,又正是我心中喜歡的那種溫柔的女子,我竟便…喜歡上了她。”

說到此處,鐘禮的眼睛裡浮現出一絲夾雜著悲傷與甜蜜的懷念之情。

而一邊的雀兒,卻緊咬著下唇,一雙眼睛裡竟似要噴出火來。

鐘禮又接著道:“我知道斑兒其時心中,也對我有了好感,平時大哥在時,她便默不作聲,隻小心服侍。若沒了他人在時,才會和我小聲說上一會子知心話來。她人既溫柔,手又極巧,見我最愛下棋,竟自己親手偷偷雕了個木棋盤予我,至今我尤記得在那棋盤一角,有個小小的禮字,當真是用心良苦。”

鐘禮說到此處,言語竟不自覺變得溫柔起來,嘴角也隱隱現出一絲微笑。

一邊的雀兒卻忽然冷笑道,“隻可惜這棋盤雖然好看,卻和雕它那個賤人一樣,也不過是塊腐木罷了,到最後還不是一身腥臭,都在那煉人場裡燒成了灰!”

鐘禮臉色驟變,怒道:“為何你偏要如此惡毒,說話間便要詛咒於她?要知道,不管你如何造謠生事,我鐘禮可以對天發誓,我和斑兒當年發乎情而止乎禮,我沒有因為她是個丫頭而想占她的便宜,她也沒有因我是鐘家少爺便要攀什麼高枝,勾引於我。至始至終,我和她都是清清白白,從未有過男女之事。至於我在外麵學堂期間,究竟又發生了何種不可測之事,以至於她有了身孕,我實是一無所知。”

鐘禮話音剛落,雀兒卻忽然笑了起來。

“一無所知……好一個一無所知的三少爺!也罷,既然到這會子,橋歸橋,路歸路,咱們終究走不到一條道上,我也無需再替你遮掩著什麼了。”

不知為何,在聽到雀兒這幾句話的時候,秦淮看著她站在人群之中的孤單背影,心裡竟莫名地體會到一種酸楚和悲涼。

“三少爺,在你的心裡,你一定覺得自己還是一個溫柔如水、清白乾淨的好少年。可是你哪裡知道,在三年前立秋的那個夜裡,你曾經在泊春苑你最心愛的斑兒身上,做出過多麼狂野下流的勾當!因為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下棋的時候,在大爺勸你喝下的那碗解暑湯裡,加進了能把男人變成野獸的東西。而你,在完全失去理智的情狀下,和同樣被騙喝了迷藥的斑兒,一起為大爺演了場最精彩的好戲……”

秦淮感覺自己的脊背瞬間透出一股寒氣。

頭一次,他主動在人群中去尋找一個男人的眼睛。

他發現,那個窩在角落裡的男人,也正在看向自己。

這一刻,他們或許都想到了同一件事,原本在寶輪寺裡,他們也險些上演了一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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