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七嘴八舌地控訴著,忽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繁雜,墨熄回頭,隻見十二騎高階修士簇擁著一輛鏤金馬車,從薄雪裡咯噔馳來。
“望舒君到!”
鏤金車輿的暖簾被撩開,隨侍將踏腳,羅傘,熏爐紛紛備好,又過了一會兒,裡麵才慢吞吞地露出那張病態清瘦的臉來。
“喲,好熱鬨。”慕容憐一眼瞧見墨熄,“羲和君又在呢。”
墨熄不打算和他攏壞潰骸肮嗣3鍪鋁恕!
慕容憐冷笑一聲:“這個我自然清楚,我也正是為此而來。”
他說著,慢慢往前走了幾步,在距離紅漆大門不遠的正前方站定,緊接著他默念法咒,左手掌心散發出灼灼藍光。
“去。緝拿孽畜。”
隨著他一聲令下,那藍光化作一道鎖鏈,疾速遊向大門,隻聽得“砰”的一聲!足有五寸厚的門板被整個擊穿,轟然倒落。門板後頭躲著的顧茫猝不及防,立刻就被這藍光靈鏈死死鎖住。
慕容憐又叱道:“回來。”
鎖鏈猛地一勒,隻聽得嘩啦啦的碎響,顧茫踉蹌跪於地麵,很快就被鏈子拖到了慕容憐跟前。
“不過是條瘋狗作祟。”
一隻繡著月隱暗紋的緞麵寬口鞋踩上了顧茫的臉。
慕容憐淡淡地,“又何必勞煩墨帥親臨?”
顧茫被他縛著,眼神混亂,周身靈流暴虐,口齒咯咯作響。
“放開——我……”
“放開你?”慕容憐冷笑,“什麼時候輪到你跟我發號施令了。”說著掌上一緊,鎖鏈嘩啦一聲往他手心中收攏,連帶著把顧茫也拽起來。慕容憐就勢一把抓住他的頭發,強迫他看向自己。
兩張同樣蒼白異於常人的臉對上,幾乎鼻尖貼著鼻尖。
慕容憐說:“我是主,你是奴。顧帥,怎麼餓了你一個月,你還是不長記性?”
顧茫:“……放開……”
慕容憐那張清秀的臉龐上閃動著某種近乎變態的光澤,他剛想開口,忽見得顧茫眯起眼睛,慕容憐咯噔一聲,身為修士本能的警惕讓他驀地鬆開顧茫,迅速往後疾掠!
幾乎是在同時,顧茫周身再次爆裂出華光璀璨的劍陣,這一次的陣仗比先前要震撼得多,那一柄柄光劍每一把都有數丈高。離慕容憐最近的那一把在瞬間脫離劍陣,徑直朝著慕容憐心臟直刺而落!
“主上小心!”
“望舒君當心!”
周圍的侍從紛紛驚呼,慕容憐身法雖差,但好歹有所提防。他立刻抬手,麵前嘩地凝起一道冰牆,劍撞牆上,刹那冰晶碎裂,炸作齏粉。慕容憐得以借此緩衝,往旁邊閃了閃,光劍最終沒有刺中他,隻是在他衣袍上擦出一道口子……
慕容憐落下地麵,瞪向顧茫。
顧茫喘息著,一把扯掉了慕容憐勒在自己脖頸上的鎖鏈,“砰”地一聲擲落在地。接著他仰頭咽了咽喉嚨,雙手緊捏成拳,強悍的靈力從他足下源源不斷地狂湧而出,竟逼得周圍幾個靈力不高的小修士當場不支跪落,口吐鮮血!
“不好!他又要狂暴了!”領首的修士大驚失色,“快阻止他!”
“結陣!應戰,應戰!”
可是顧茫身邊的靈流已太過強大,非但肉身不能靠近,就連法咒都擊不破那些光劍圍就的領域。
眼看著顧茫要再次暴走,慕容憐手中凝出一枚藍光熠熠的符咒,擲出去喝道:“水鬼,起!”
陰風乍起,十餘個水藍色的鬼影從地上爬出來,尖叫著朝顧茫的劍陣湧去。一個水鬼被光劍削成碎片,很快就有另一個水鬼接上去,前仆後繼,滾滾不絕,如此雖然困難,但倒也逐步逼近了顧茫的周身。
慕容憐厲聲道:“給我把他拿下!”
水鬼們呼嘯而起,裹挾著風雪尖叫著撲向顧茫,誰知顧茫隻是一抬手,指尖刹那爆出一團劍光,竟在眨眼間就將這十來個鬼影儘數削成碎片!
而後他驀地抬頭,藍眼睛狠狠盯向慕容憐,自漫天細雪裡大步行來。
慕容憐吃了一驚,下意識往後退去半步,低喝道:“你做什麼?!”
顧茫不答,但他背後忽地有一團孤狼的幻影騰起,幽藍如電火,將他的氣勢襯得極為駭然。
墨熄見狀,厲聲喝道:“慕容憐,後退!”
慕容憐也想後退,可某種從未感知過的邪氣將他釘在原地,令他動彈不得。而顧茫已經一步一步地從雪地裡緩慢走來,慕容憐看著他,忽然感覺此刻的顧茫就像行將撲殺的狼王,悍冷得令人毛骨悚然。
“……顧茫!……你敢!你想做什麼?你好大的膽子!”
顧茫當然“敢”,他驀地抬手,掌心中轟地燃起一叢火球,徑直朝著慕容憐砸去!
隻聽得轟轟轟一連幾聲爆裂,每一個火球都在地上砸出尺許深坑,刹那間滿地殘磚飛濺,不得不禦風而起,避至空中才能躲開他的攻擊。
慕容憐的麵色愈發陰毒,一張因吸食幻劑而極度病態白皙的臉上居然泛起一絲憤怒的紅,他立在半空中,朝顧茫咬牙道:“你這個不知悔改的賤種……”
由他說什麼,顧茫根本麵無表情,他一揮手,這次五個指尖都躍起了五簇火焰。
“剛剛打你,是因為你踩我頭。”
“……”
“現在打你,是因為我餓了。”
慕容憐不可置信道:“因為什麼??”
“你不讓我吃飯。”顧茫一字一頓鏗鏘地說,“我。餓。了!”
火光驟起,顧茫揮手落下咒訣——慕容憐的瞳孔猝然收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