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沉棠幻影(1 / 2)

餘汙 肉包不吃肉 8199 字 8個月前

() “報——!”

太守府內, 國師聞聲,淡淡抬起眼來。他指端琴聲未止, 一邊撫弄琴弦, 一邊道:“進來。”

傳令官小趨入內, 跪地行禮。

國師漫不經心地問:“外頭情況如何?”

“重華今晨第二次進攻,城北角樓陷落,守城營已退居北集市加固結界。”

“是否撐得過明日?”

傳令官額頭沁著冷汗,抱拳低首:“守城營統領說他、他無能,隻能儘、儘力……”

“那他確實是挺無能。”國師雲淡風輕地說完這句話,琴聲漸促,忽然抬指一揚,低喝道, “霖鈴, 召來。”

但見得流光閃過,鑲嵌在古琴上的九隻眼睛裡有一隻隨著他的命令完全睜開了——那隻眼睛眨了眨,瞳仁透散出幽碧的光華, 光芒越來越亮,逼得人無法正眼相看, 待華光熄去時, 古琴上方已然懸空了一枚溢彩流光的鱗甲。

國師一揮廣袖, 鱗甲徑自向傳令官飛了過去, 懸停在他眼前。

“拿去。這是玄武重甲。”

傳令官大驚失色!

玄武重甲,不是太古時遺留下來的神跡之一嗎?那可是世間最牢不可破的防禦法器啊!怎麼竟藏在國師的九目琴裡?

還沒震驚完,就聽國師補了一句:“其中的一片。”

傳令官:“……”

“你彆小看這一片, 它也足夠抵擋住十萬雄師的攻伐了。拿去給我們的廢物守城官頂著吧——記住了,守城官可以死,玄甲不能丟。如果回頭這片鱗甲有什麼損失。”

頓了頓,琴弦錚地鳴響,國師甜甜笑道:

“我可要你們所有人來葬。”

傳令官忙不迭地應了,雙手將那鱗甲捧過頭頂,兩股站站地退下。鬼氣森森的太守府於是又隻剩下了國師一個人。

琴聲還在幽泉般潺潺流曳著,而在國師麵前,之前那一團名為“淨塵”的光華已經化出了隱綽形姿,它瞧上去像是一隻通體潔白的幼犬,每一根毛發都在散發著熒熒幽澤。但這隻幼犬還沒有什麼意識,它伏在太守府柔軟的氈毯上,爪子遮蓋住自己的眼,一動也不動地趴著。在琴聲的鎮撫中,它顯得很安詳。

國師抬起眼眸,那隻靈獸散發的光芒浮動在他眼底,他低聲道:“淨塵,他們給你的封印我都解得差不多啦。再有一天半,我就能帶你離開這裡,回自己的家鄉去。你可要乖乖的,莫要再給我生出什麼意外來。嗯?”

幼犬的耳朵動了一下,眼瞼微微睜一道縫,裡頭透出的卻是與它嬌小可愛的外表全然不同的冷藍色妖光。

於此同時。

城北角樓。

燎國此戰折戟,北境軍的騰蛇旗已在角落的斷壁殘垣裡高懸飄飛。墨熄的前鋒駐進了大澤城的這一隅,而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燎國修士造出的碧色守護結界正在重重升起。

斥候撤回來,對正打量著燎軍守備的主帥墨熄稟明了情況,隨後問道:“墨帥,要趁勝再攻嗎?”

墨熄劍眉低蹙,抱臂望著那越築越高的守城結界,神情沉凝。

“他們哪裡來的玄武重甲……”

斥候一驚,扭頭去看那碧色結界:“玄武重甲?!那、那不是咱們君子慧才有的神器嗎?!而且君子慧仙逝後,玄武重甲也失去了契約者,不知散落到了何處,怎麼如今會出現在燎國手裡?”

墨熄一抿嘴唇,眸色幽暗:“他們這個結界的效力遠非玄武重甲的真正實力,燎國掌握的重甲應當不全,或許隻有一片兩片。”

頓了頓,又道:“不過隻要是玄武重甲,哪怕半片都夠我們受的。”

“傳令,全軍先緩進攻,駐守城北,原地修整。”

“是!”

“另外請所有的領帥來主營帳,我要與他們商議第三次攻城的計劃。”

第三次攻城,與其說是攻城,不如說是搜捕。

當年沉棠封印血魔獸的地方正處於大澤城北邊的一個湖泊,重華大軍已經撕破了大澤城的一個邊角,從這個邊角進去,身法迅捷的修士可以前往那個湖泊進行捕探。

不過此事涉及重華機密,墨熄不便明說,他隻將探知血魔獸殘魂的事情告訴了一支由君上遴選出來的搜捕小隊,其餘修士皆以其他理由安排了事宜,以作策應。

顧茫隨軍的任務也正安排在這一次行動當中。

“大致就是這樣。”中軍營帳的所有人都離去之後,墨熄與顧茫重新細說了一遍真實情況,“我派慕容憐、夢澤兩營在大澤主城進攻,但目的不在攻城,而在分散燎**隊的軍力。真正重要的是那一支十名精銳探子組成的小隊,必須在我們與燎國正麵纏鬥時順利前往北麵湖泊,將血魔獸的殘魂捕捉。”

他說著,將君上給予的搜捕司南和索魂繩交與了顧茫。

“隻要我們將殘魂帶回,燎國想要重新喚醒血魔獸就不會那麼容易。所以這場戰役,大澤城是否能攻下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不能讓燎國先一步把血魔殘魂奪走。你明白了嗎?”

顧茫將那金光熠熠的索魂繩在腰間束好,拍拍腰側,接過司南:“放心吧,你顧茫哥哥什麼時候任務失敗過。”

他這個時候還沒有佩上覆麵,隻穿著挺拔修真的北境軍軍服,束著利落的發辮。腰間配著金繩、刺刀、麵罩,手腕上綁著千機匣,藍黑色邊緣的交領領口高豎著,將鎖奴環儘數遮於那禁欲又嚴謹的衣袍之下。

此刻瞧去,竟也和多年前出征時一樣的英姿勃發,器宇軒昂。

墨熄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抬手將他抱在懷裡,低下頭,輕輕親了一下他的發頂:“是。你從來就沒有失敗過。”

頓了頓,又道:“但是這一次你要記得,無論怎麼樣,你自己的安危都是最重要的。如果有什麼支持不住的,你一定要喚我。”

他抬手,隔著交疊的軍袍袍領,摩挲著顧茫的脖頸,那一朵他們年輕時曾為了守護對方,彼此落下蓮花咒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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