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為定。”
兩人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兩個男人之間的友誼就在這一刻萌芽。
秦文傑起了頭後,其他人也都圍過來和榮楚說話,連帶著張遠、趙齊也結識了不少人。
黃忠義並沒有和榮楚打招呼,他下了馬就離開了,不知道是家中有事還是餓壞了要趕回家吃飯。
折騰了這麼久,大家也都餓極了,打過招呼後就先後離開了,過幾天還有瓊林宴,就算要結交也不急於這一時。
眾人離開後,榮楚幾個也準備進屋,這時王家派了人過來傳話,請他們過去用飯。
不用說,王夫人一定早早準備好了酒席給他們慶賀。
三人坐上馬車,高高興興去了王家。
馬車一到,三人還沒下馬車就聽到劈裡啪啦的炮竹聲,喜慶極了。
三人下了馬車,隻見王大人夫婦帶著全家上下喜笑顏開的等在門口,旁邊還圍了不少街坊。
緊接著一道道恭賀聲起此彼伏的響起,好不熱鬨。
王大人不苟言笑的臉上全是激動,挨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心裡千言萬語的,可嘴裡隻說得出一個好字。
王夫人已經高興得熱淚盈眶,看到張遠,喊了聲遠哥兒就忍不住哭了。
念著他們忙了一日還餓著肚子,王大人夫婦沒有在門口停留多久,帶著他們進了府,坐在一桌子好酒好菜前,邊吃邊聊。
連喝了幾杯酒,王大人才笑著出聲:“你們都考得好,考得好!”
榮楚便也罷了,他早就料到他能中狀元,可外甥竟然考中了二甲第一名,這太讓他驚喜了。
就連趙齊的名次也前進了好幾名,他怎麼能不高興?
“王大人,都是您那宅子旺,我們才考這麼好的!”趙齊高興道。
榮楚和張遠也道:“對,多虧了那宅子!”
三人一齊舉杯朝王大人王夫人道:“我們敬你們一杯!”
夫妻二人對視一笑,豈不知道他們三個是故意這樣說,其實與宅子有甚關係呢?都是他們自己爭氣,但聽著他們的話,夫妻二人心裡無比欣慰,端起酒杯與他們高高興興的喝了一杯酒。
酒足飯飽之後,三人回了住處,忙碌了一天實在是累了,一回去就準備各自回屋睡覺。
趙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推門進去,“終於考完了,明天我要睡一天。”
“考完了嗎?還沒有吧?”張遠無情打破他的幻想,“你彆忘了我們二甲的進士還要朝考。”
趙齊進屋的動作一頓,轉頭像看仇人一樣看著張遠,“你太狠了吧?就不能讓我過一天舒坦日子嗎?”
榮楚見他一副生無可戀的神情,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是赤果果的幸災樂禍,趙齊磨了磨牙,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反正我不管,明天我就要睡一天,你們誰也不要叫我。”
說完進了屋一頭紮進被窩裡,連沒洗漱也不管了。
榮楚和張遠笑得不行,但笑過之後也都回了屋,洗漱一番睡下了。
考完了,一切都塵埃落地,榮楚破天荒的睡了個懶覺,他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聽順子說鄭子決一大早就來了,隻是見他還沒起床又回去了,說下午再來。
榮楚哦了一聲坐到桌前吃早飯,正拿起肉包子要吃,張遠和趙齊就出來了,他以為倆人也是剛起,笑道:“快坐下吃早飯吧,你們再晚點起就得和午飯一起吃了。”
“再晚點起?”趙齊拿眼橫他,“隻有你晚起好嗎?我和張遠兄天沒亮就起來溫書了。”
榮楚驚訝,看向張遠詢問,張遠笑著點了點頭。
這麼拚?
榮楚就對趙齊有些刮目相看,“昨天你說要睡一天,我以為是真的,沒想到我們趙齊兄這麼勤奮,不錯不錯,好樣兒的。”說著遞了個大肉包子過去。
趙齊得意的接過包子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那當然,我和張遠兄可比不得你這個狀元爺,直接就可以做官去了,不用再考,命苦的人就得勤奮刻苦不是?”
榮楚哭笑不得道:“是是是,我們未來的張大人和趙大人受苦了,快,多吃點,好好補充體力,繼續發奮,我會一直支持你們的。”
“口頭支持我也會,有沒有點實際的?”趙齊就問。
榮楚指了指他手上的包子,“這還不實際嗎?”
不過說到實際,榮楚倒是想起一件事來,笑看著趙齊道:“聽說你這次又買了我中狀元?”
“呀!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我趕緊收錢去!”趙齊一口把包子塞進嘴裡,拍拍手站起了身。
張遠忙道:“你小心些,這可不是鬨著玩兒的。”
“放心,哥幾個等著我的好消息吧。”趙齊得意說完,帶著書童出了門。
榮楚無奈搖頭,真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兒,一提到錢就把什麼都拋到腦後了。
趙齊去了半日,下午時分才回來,他回來的時候鄭子決都來過又走了。
鄭子決說了不少恭賀的話,但榮楚這次卻看出他的笑意不達眼底,想到鄭子決現在的處境,榮楚其實也能理解,他們是師兄弟,他現在中了狀元,結束了科舉生涯,真正步入了仕途,而鄭子決還是一個小小的秀才,心裡吃味是必然的。
除了看出鄭子決的這份心思外,榮楚還看出他周身的氣場又變了,總覺得他身上似乎濃罩著一股子陰暗之氣。
榮楚暗想,希望鄭子決不要急於求成,走了彎路才好。
不過轉念一想,鄭子決是這個世界的男主,無非是磨難多些,總有一日能功成名就的,他這個炮灰反派實在沒必要替男主去擔這個心。
趙齊帶回了幾家錢莊的存票,上麵的數額加在一起十分驚人,這次賺的比會試的時候賺得還多。
“銀子分成了三份,存在了三個不同的錢莊,你們要用拿著存票去提便是。”趙齊喝了杯茶,一臉豪氣道。
張遠連忙擺手,“說好了我不要的。”
這麼多銀子給到他手上,他覺得燙手。
“反正我給你們了,你們不要就給彆人,我不管。”趙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張遠還要拒絕,榮楚就道:“張遠兄你就收下吧,如果你實在不想用,以後可以用來接濟窮苦百姓,也算是行善積德了。”
這些銀子雖然算是‘不義之財’,但以後他們當了官,可以用這些銀子暗中替老百姓做些實事,也就用得其所了。
張遠一聽這才安了心,也是,他不用可以給窮人,算是他達則兼濟天下了吧!
接下來的兩日,榮楚去赴了幾場宴會,張遠和趙齊就乖乖在屋裡看書,直到瓊林宴這天才出的門。
瓊林宴是皇帝在瓊林苑賜宴新科進士的宴席,由禮部主辦,參與殿試的官員都會參加,皇帝也會去,因此瓊林宴這天對新科進士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他們都想給皇帝留下一個好印象,如果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給官員們留下好印象也行,再不濟還可以結交人脈,不管哪一點都是有利於他們以後的仕途的。
宴席的位置按殿試排名而設,榮楚坐在第一排第一個位置,一排十個,幾百個進士加上幾十個官員,殿內坐得滿滿當當,大家雖然低聲攀談,但人數眾多,也十分喧鬨。
加上還有奏樂聲和杯盞相撞發出的聲音,若大的宮殿裡充滿了喜慶和熱鬨。
大家先是向官員們敬酒,然後又向一甲的榮楚三人敬酒,最後才和相熟的進士喝酒。
宴席就是吃喝攀談,聯絡感情,結交人脈,大家一來二往的也就都熟絡起來,談笑聲也慢慢大了起來,殿裡的氣氛一時間達到一個高-潮。
直到一聲‘皇上駕到’將一發不可收拾的氣氛打破。
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喧鬨的宮殿裡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整理衣衫跪地,大氣也不敢喘。
皇帝帶著內侍浩浩蕩蕩的走進來,走到屬於他的位置坐下,方揚手道:“免禮,平身。”
眾人叩謝了萬歲,規規矩矩的站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因榮楚就在第一排第一個位置,一抬頭就能看到皇帝,坐下後,他不經意就抬頭看了過去,見皇帝不過四十來歲,留著山羊胡,一身明黃龍袍,雄赳赳的端坐在上方,長年居於高位的他練就一身威嚴,坐在那不出聲,陣陣攝人的氣息還朝他們壓迫而來,讓人不敢逼視。
隻是看了一眼,榮楚就打算收回視線,卻在這時,皇帝朝他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就這樣擦肩而過,榮楚趕緊低下頭去,暗想皇帝應該不會降罪他吧?
想到自己當皇帝的時候也不會因為彆人看他一眼就降罪對方,他放下了心。
果然,皇帝並沒有降罪,反而笑了一下,然後和眾人一起飲了杯酒,還說了不少鼓勵大家努力為國出力的話,聽得眾人熱血沸騰,恨不得傾儘所能為他賣命。
這就是古代帝王的力量,簡單幾句話就能俘虜人心。
皇帝並沒有多待,鼓勵完就離開了,他走後,殿內的氣氛又慢慢起來,榮楚卻沒心思吃喝了,猜想起皇帝對他那一笑是什麼意思。
是笑他膽大,還是笑他膽小?亦或是笑彆的?
他不是皇帝,猜不著他的心思,榮楚搖搖頭,索性不再亂猜,正好他有些想方便,就起身出了殿門。
正要往瓊林苑旁邊的恭房去,一個內侍來到他身邊,低聲道:“請狀元隨咱家去一趟。”
榮楚見人似乎是皇帝身邊的內侍,吃了一驚,趕緊跟隨內侍而去。
見榮楚出來了,張遠和趙齊也跟了出來,原本準備和榮楚去透透氣,沒想到看到榮楚被內侍帶走了,兩人想跟上去又不敢造次。
“榮楚兄不會有事吧?”趙齊很是擔心問。
張遠想了想道:“不會的,你彆亂想。”
那內侍好像是皇上身邊的人,應該是皇上宣榮楚過去說話,這表示榮楚入了皇上的眼,這是大好事。
趙齊道:“希望吧。”
兩人也沒了去透氣的心思,上了個茅廁就回了殿裡等著。
榮楚跟著內侍走了許久,七彎八拐的,最後來到了一個亭子裡,皇帝果然在裡麵,正坐在亭子裡喝茶,榮楚走過去行叩拜之禮。
“起來吧。”昌文帝放下茶盞,朝地上的年輕男子道。
榮楚又行了謝禮,這才站起身,恭敬站立一旁。
昌文帝打量他一番,見他似乎很緊張,笑道:“你不必拘謹,朕叫你過來不過是閒話幾句。”
榮楚聽見他是笑著說的,暗想這個皇帝還挺溫和,聽說隻是叫他過來說話,他更是放了心,也不裝緊張了。
昌文帝獨自喝著茶,直到把半盞茶都喝完他才放下杯盞起身,負著手走了幾步,方才問道:“你知道朕為何點你為狀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