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楚回想了一遍起他穿來後發生的事情,貌似從鄉試開始鄭子決的運氣就開始變得不好,先是倒黴分到臭號,考完後大病一場,接著排名落到副榜,再次病倒,然後就是妻兒俱亡。
按道理說,如果鄭子決沒有做壞事的話,他的氣運不可能變得這麼差。
榮楚原本以為鄭子決分到臭號是因為他這個反派不磨礪鄭子決這個男主,所以天道換了另一種方式來磨礪他,現在看來並非如此,而是鄭子決動了歹念的緣故。
周玉娘之所以胖成那樣都是鄭子決的手筆,想來在周玉娘懷孕期間鄭子決就對周玉娘母子動了殺心,所以才有周玉娘胎大難產,一屍兩命的結果。
也正因為鄭子決那時起了歹念,才影響到了他後麵的氣運,從而引發他在鄉試時一係列的倒黴事。
想清楚當中環節,榮楚不由得驚歎,周玉娘固然可恨,但她腹中子是鄭子決的親生骨肉,常言道虎毒不識子,鄭子決竟然比牲畜還狠毒,簡直歎為觀止。
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下得了毒手,鄭子決早已經不是原文中那個人品端正的男主,也不配再當男主。
榮楚又想到他在京城被砸花盆的事,說不定也和鄭子決脫不了乾係,這樣一個連骨肉血親都下得去手的狠毒之人,對一個處處占他上風的師弟也極有可能下黑手。
想到自己以前還和鄭子決稱兄道弟,榮楚心中就一陣惡寒。
如果一切都如他所猜測的那般,鄭子決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豺狼,與豺狼為伍,豈不是骨頭架子都要被啃乾淨。
想到這,榮楚心中陣陣後怕,他緊了緊拳頭,他一定要儘快將事情查清楚,絕不讓鄭子決再作惡下去。
“賢婿,你咋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周財生察覺出榮楚臉色不太好,關心問。
榮楚鬆開拳頭,回道:“沒什麼,就是擔心嶽母的病情。”
周家旺聞言心中感激,大姐夫不怪娘以前那般作為,還為娘的病情擔憂,大姐夫真是個心胸寬廣的好人。
“你彆擔心,她隻要不受刺激就不會發病,我讓大夫極力醫治,會好起來的。”周財生一臉欣慰道。
這孩子,心善重情,人品貴重,能成為周家的女婿,是周家的福氣。
見天色不早了,周財生再道:“讓家旺陪你去趟書塾拜謝你們老師吧,我讓人準備午飯,等你回來我們翁婿倆個好好喝一杯。”
榮楚站起身一禮,“是,小婿去去就來。”說罷又看向周雲娘,周雲娘笑著點點頭,他便和周家旺一起出了門。
出得周家,榮楚假裝無意和周家旺閒聊,問道:“家旺,嶽母為何一直說是鄭家害了你二姐?”
“我娘是悲痛過度,這才遷怒了二姐夫家。”周家旺回道。
榮楚再問:“是不是你二姐臨終前和嶽母說了什麼?這才讓嶽母誤會了什麼?”
“沒有的,我和娘去的時候二姐已經過世了,我們根本沒有見到二姐生前最後一麵。”周家旺搖搖頭。
想到那日的情景,他心情就沉重起來。
連孫氏和周家旺都沒見到周玉娘最後一麵,這就更可疑了,鄭子決一定是想隱瞞周玉娘真正的死因,所以才不讓周玉娘活著和娘家人見麵。
而且鄭子決當時病得那麼重,又遭受妻兒俱亡的重大打擊,一般人一定會病情加重,可鄭子決的病情不但沒加重,還那麼快就痊愈了。
起初他以為是男主光環作祟,現在想來,也許是鄭子決覺得除掉了心腹之患,心情變好,這才令病情快速康複。
榮楚想了想再問:“那你二姐的遺物你們可有察看?”
周玉娘是有點小聰明的,留下了線索也未可知,如果拿到證據,就可以指證鄭子決了。
“我和娘都看過……”周家旺不解問:“大姐夫問這個做什麼?”
難道大姐夫信了娘的瘋話,懷疑是二姐夫家害了二姐?這怎麼可能?二姐夫那麼好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榮楚見周家旺起了疑,就道:“沒什麼,就是見嶽母病得這麼重,猜想她可能是因為心結未解,如果解開了心結,也許病就慢慢好起來了。”
所有的事情都隻是他的猜測,還沒有證據,還不能說出去,免得打草驚蛇。
周家旺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接著道:“我和娘看過二姐遺物,沒有任何異常。”
遺物中沒有線索,是因為周玉娘不曾察覺自己和孩子的死是人為,還是留的線索被鄭子決處理掉了?
想來也是,鄭子決既然早有計劃,又怎麼可能留下線索讓自己暴露?
看來鄭家那邊是不可能查出什麼了。
榮楚想到什麼,又問:“我看你大姐懷孕時並未胖多少,你二姐怎麼就胖成那般?”
“聽我二姐說,是因為大夫說她胎兒不穩,讓她多多進補,不要走動。”周家旺道。
胎兒不穩,多吃少動?
看來這就是導致周玉娘母子慘死的真正原因。
周玉娘究竟是不是胎兒不穩,找給她醫治的大夫一問便知。
想到這,榮楚對身後的順子低聲說了一句,順子便往另一處去了。
周家旺不解問:“姐夫讓順子哥去乾什麼?”
“忘了有東西忘記買了,讓順子去買一下。”榮楚道。
周家旺沒有起疑,兩人邊說邊走,沒多久就到了王舉人家。
榮楚拜謝了王舉人栽培教導之恩,王舉人親自將他扶起來,坐下來說話。
王舉人摸了摸胡子高興道:“我就知道你能中進士,沒想到竟然連中三元,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他當初收榮楚的時候可沒料到榮楚會有今日榮光,三元及第,就是全國上下也沒幾個,他的學生竟然中了,這些日子來,他書塾的門檻都要被踏平了,書塾的學生也都多了好幾倍。
真是風光狠了。
“都是老師教導有方,學生才有今日。”榮楚感激道。
王舉人搖搖頭,“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各人,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想到他之前出事的事,他又心有餘悸,“怎麼好好的出了事?”
榮楚隻得又將事情說一遍,“老師不用擔心,隻是虛驚一場而已。”
“原來如此。”王舉人暗歎,果然傳言不可信,當時消息傳得滿天飛,他以為榮楚真的出了事,好幾天吃不好睡不著的,想著可惜了這麼一個年輕有為的孩子。
榮楚看了看王舉人,再道:“子決兄也真是,在信上沒寫明白,鬨了這樣一場誤會。”
“消息是子決傳回來的?”王舉人吃驚問。
榮楚點點頭,“是,子決兄在家書上提了一句,引發了這樣的誤會。”
王舉人就擰了眉,“你師兄以前不像是這樣粗心的人……”
他心中歎息,人果然是會變的,多好的孩子,可惜了。
榮楚見王舉人的神情,便知道王舉人明白鄭子決是故意為之,他不再多說,再閒話了幾句,讓王舉人過幾日去家中吃酒,便和周家旺回了周家。
在周家用了午飯,又去看了看鎮上的宅子,那宅子雖在他們名下,但一日也未住過,榮楚就托周財生租了出去,也能給家裡多一筆收入。
宅子之前的租戶租期到了,現在還沒租出去,但周財生說因為榮楚中了狀元,好多人要搶著租,但他會挑一個身家清白,人品端正的租戶租出去。
周財生覺得他現在身份不比以前,身邊的人和事都得謹慎對待,免得惹出什麼事來累及他的名聲,影響他的前程。
榮楚是信得過嶽父的,宅子的事全權交給他來處理。
和鄉試時一般,榮楚回到家時,見家中又堆滿了禮物,因為榮大丫已經識得簡單的字,登記造冊的事情就交給她來做。
恒哥兒睡著了,周雲娘抱他回房也一起睡一會兒,榮楚就到後院去和順子說話。
“怎麼樣?”榮楚低聲問。
順子左右看了看沒人,這才回道:“去過那個大夫家了,沒見著人,問了街坊,聽說搬到彆處去住了,至於去了何處,沒有人知道。”
大夫搬走了?
榮楚眯起眼,這裡的人世代居住在此,若非重大變故是不會輕易搬家的,更何況還是搬到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種種事跡表明,他的猜測是沒錯的,隻是現在需要證據。
榮楚對順子道:“你再去打聽,一定要查出那大夫的住處。”
“是,公子。”
榮楚再道:“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任何人。”
“小人知道。”
*
鄭家,鄭父看著手上的契書重重歎氣。
管家憂心問:“老爺,咱們真的要賣鋪子嗎?”
“決哥兒又問家裡要銀子,家裡已經沒有現銀,不賣鋪子還能咋樣?”鄭父悶聲道。
管家忍不住道:“老爺,公子在京城的花費也太大了些,這才過去不到一年已近千兩,再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
這才多久家裡就已經開始賣鋪子,離鄉試還有兩年多,家裡如何供得起?
鄭父豈會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兒子的前程要緊,榮家那麼窮都供出個狀元來,他們家沒理由供不起兒子念書。
所以咬咬牙,他將契書交給管家,“把鋪子賣了吧,決哥兒念書要緊。”
管家歎息一聲,接過契書,無奈搖著頭走了。
鄭父一臉愁容的站起身,準備去書房看賬本,這時,鄭母帶著個丫頭準備出門,鄭父喝道:“站住。”
鄭母驚得停下步子,不悅道:“乾啥?”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你乾啥去?”鄭父走過去問。
鄭母道:“出去逛逛。”
“逛逛?我看你是又想出去散布啥消息吧?”鄭父惱火道。
鄭母眼神閃了閃,矢口否認,“我哪有散布啥消息?你彆胡說!”
“我胡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外甥女婿出事的消息是你讓人散布出去的嗎?”鄭父沉著臉道。
妹夫來問,他隻說是下人不小心說漏嘴,替她遮掩了下來,但他心裡很清楚,那消息就是這婆娘散布出去的。
索性榮家人沒出什麼大事,要不然,她和鄭家哪有好果子吃?
榮楚現在可不是普通人,是從六品翰林院官員,是京官,比縣令還要品級高,得罪了他,鄭家上下能有好下場嗎?
他真不知道這婆娘是怎麼想的,明明是一家子的親戚,榮家好了,他們鄭家也能跟著沾光,她非得做這樣的蠢事,引火燒身。
鄭母心虛不已,但仍不承認,“我不知道你在說啥。”
“你就裝吧,看你裝到幾時!”鄭父不想與她再爭論下去,對下人道:“把夫人帶回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房門半步。至於你們其它人,要是敢替她傳一個字出去,我絕不輕饒!”
下人們連連應是,扶著一臉難看的鄭母回了屋。
鄭父親眼見鄭母去了後院,這才轉身去了書房,他坐在椅子上,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要出什麼大事,他也猜到些什麼,但不願相信。
他看著桌上兒子的信,暗暗祈禱,決哥兒,你可千萬彆做傻事,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才是啊。
接下來的日子,榮楚和榮家人每日都在應酬來家裡祝賀的人,可來的人實在太多了,榮家人口又不多,實在應付不過來,榮老太便把榮大妹兩口子也叫回來幫忙。
榮家門口的人來來往往,都可以用門庭若市來形容,榮家上下加上榮大妹兩口子每日笑得臉都僵了,但這樣的風光又有幾人能得,他們內心的欣喜和雀躍亦是無人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