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你彆難過,那女知青除了長得好些沒啥好的?咱不要她,咱另找一個好的,美美的過日子。”二十七八的壯實婦人盤腿坐在炕上,殷切的勸說。
榮楚看著麵前的婦人,隻見她一張曬得微微黝黑的臉上全是對弟弟的疼惜,心裡觸感,他說:“大姐,你放心吧,我想開了,沒啥好難過的。”
婦人正是原主的大姐榮小梅,今年二十八歲,嫁到了十裡地外的紅河生產隊曹家,因為身體壯實好生養,一口氣替曹家生了三個兒子,深得婆家人喜歡。
她之前接到田氏的信回來勸三妹嫁人,沒想到一回來又聽到弟弟的事,趕緊先勸起弟弟來。
榮小梅知道弟弟之前有多喜歡那女知青,以為弟弟是怕她擔心這才假裝輕快,心裡更疼惜了,“咱娘說得對,那些從城裡來的知青都沒啥好人,一個個就是驢糞蛋子表麵光,以後咱們離那些人遠遠的才好,免得被他們禍害。”
一旁一個比榮小梅年輕幾歲,顯得有些消瘦的婦人也出聲說:“沒錯,那些個知青一看就是不靠譜的,還是咱們這的人瞧著踏實,小弟,趕明兒個二姐給你尋個好姑娘,保準比那些個女知青強。”
她是原主的二姐榮小菊,比榮小梅小三歲,今年二十五,她嫁到了鎮上一戶姓胡的人家,丈夫在鎮上的農機局上班,是個有身份有臉麵的人,當然,這是在外人看來。
榮楚見她大熱的天還穿著長袖和高領的衣衫,蹙起了眉,他看著榮小菊說:“謝謝二姐,對了,今天妞妞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妞妞是榮小菊的女兒,原主的外甥女。
“妞妞去她姑姑家玩了。”榮小菊眼神閃躲說。
榮楚知道她在說謊,但以原主的人設,他隻能假裝沒看出來。
田氏和一旁的田富貴對視一眼,說:“小菊,妞妞已經五歲了,你也是時候再生一個。”
榮小菊垂下頭,雙手揪在一起,“娘,我知道,已經在準備了。”
田氏點了點頭,老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但不過一瞬的事,她立即將注意力轉移到兒子身上,“你們弟弟的事情你們也上點心,回去打聽打聽有哪些好姑娘。”
“噯,娘。”榮小梅、榮小菊姐妹二人齊聲應下。
榮小梅張望了一下,問:“小荷呢?怎麼一直沒看見她?”
“河裡洗衣衫去了。”田氏指了一個方向,歎氣說:“這丫頭倔得很,好說歹說不肯嫁人,我是拿她沒法子了,你們等會給勸勸。”
榮小梅安撫母親,“娘,您放心,我和二妹來勸,保準讓她乖乖嫁人。”
榮小菊看了看大姐,欲言又止。
“榮大叔,榮大嬸在家嗎?”外麵響起一個男人的喊聲,打斷了一家子的談話。
田氏聽出對方的聲音,直起身說:“好像是張一海。”
“老幺,趕緊出去看看去。”榮富貴說。
榮楚站起身走出去,見院子外站著一大一小兩個人,一個三十多歲的高大男人和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子,果然是榮小荷那未婚夫張一海和大兒子張紅旗。
榮楚暗想他們來得正是時候,他還準備找機會讓他們來家裡一趟,沒想到自己過來了。
他笑著走出去,“張大哥,你們咋來了?”
“我聽說你的事了,這不過來看看有啥地方需要幫忙的。”張一海走向前說。
他今年已經三十二歲,亡妻留下兩子一女三個孩子,大兒子張紅旗已經十二歲,小兒子張紅軍十歲,最小的是閨女張紅英也七歲了。
張一海長得高高大大的,看著就魁梧有力,長相就很一般,但他是有名的木匠,有手藝也有一把子力氣,雖然家裡人口多,但賺得也多,在十裡八村算是家境不錯的人家。
榮楚對這父子二人毫無好感,但礙於人設又不好表露,假意客氣說:“讓張大哥費心了,我沒啥子事,既然來了快進屋坐,正好我大姐二姐也回來了,今天就留家裡吃了飯再回。”說著他伸手去揉張紅旗的頭,“紅旗又長高了。”
“彆碰我!”張紅旗躲開榮楚的手,臉色臭臭的,還有些厭煩的神色。
榮楚擰了眉,這小子已經十二歲是個小大人了,一看就很是排斥父親再婚,今天估計也是被張一海強迫過來的,他對原主都這樣的態度,更彆說對榮小荷了,可見原文中榮小荷嫁到張家後過的是什麼日子?
張一海見兒子這樣也不責備,隻是朝榮楚歉意說,“這孩子認生,小弟彆往心裡去。”
榮楚當很不讚同張一海的教育方式,孩子做得不對就該好好教導,這樣一味的慣寵隻會把孩子慣壞。
有張一海這樣的父親,難怪原文中張紅旗兄妹幾個會一直欺負榮小荷,連榮小荷多次懷孕也因為他們暗中做手腳而頻繁流掉,導致最後榮小荷崩潰之下跳河身亡。
榮小荷的死原主負一半責任,但張一海和他的三個孩子也要負一半責任。
今天他就要讓榮小荷和張家取消婚約,絕不讓榮小荷再步入原文中那樣的痛苦深淵之中。
“那多不好意思?”張一海雖這樣說但腳已經邁了進去,跟著榮楚進了屋。
他本意當然不是來關心榮楚,而是想探榮家的口風,他知道榮家把榮小荷嫁給他是因為榮楚要娶媳婦缺錢,如今榮楚的婚事告吹,他想知道榮家還會不會把榮小荷嫁給他。
他對榮小荷還是很滿意的,長得漂亮又能乾,還有學問,這樣一個出色的女人嫁到張家,他有麵子不說還可以幫著他教育三個孩子。
所以他很在意這門親事,一聽榮家出了事就趕緊過來看看,這樣好的婚事可不能出什麼差錯。
未來女婿上門,榮家人表現得很是熱情,把父子二人請上炕,端出了一些平時舍不得吃的炒貨,還衝了兩碗連兩個女兒回來都沒舍得拿出來的紅糖水。
張一海也帶了禮物來,一包兩斤的紅糖、一包大白兔奶糖,都是值錢的東西。
田氏接過東西的時候笑得見牙不見眼,對張一海就更客氣了。
張一海喝了口紅糖水,笑意真誠,“我在家聽了小弟的事心裡怪擔心的,這不帶著紅旗過來看看,叔、嬸,家裡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彆跟我客氣。”
“一海啊,你有心了,老幺的事過去了,也沒啥,辛苦你們大熱天的跑一趟。”一向黑臉的榮富貴也露了笑。
田氏也很感動,“是啊,讓你們費心了,紅旗,好孩子,一路過來熱壞了吧?趕緊喝點糖水,解解暑氣。”
她一臉對晚輩的疼愛,可人家跟本不領情,看了麵前的糖水一眼,嫌棄得不行,“這碗好臟,我才不喝。”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氣氛無比尷尬。
張一海忙打圓場,“嬸,這孩子來的時候在家喝了兩大碗糖水,這會子不想喝就找這樣的借口,你們彆往心裡去。”
都這樣了張一海硬是不責備孩子一句,隻一味的替兒子說話。
榮楚無奈搖頭,俗話說慈母多敗兒,張家這是慈父多敗兒。
“沒事沒事,我這碗估計也是真沒洗乾淨,小梅,你把碗端下去再洗洗,用熱水燙燙,聽說城裡人就是這樣消毒的,乾淨。”田氏忙恢複笑意說。
榮小梅看了那孩子一眼,應了聲,端起碗出去了。
榮小菊擰起了眉,但爹娘在,她又不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