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感天動地!
兩人一個上來扶她上馬車,一個殷勤仔細地伺候好了茶水。
薑雪寧原還有些一頭霧水,可坐下來仔細一琢磨也就明白其中的關竅了。棠兒還好,多少矜持穩重些不那麼明顯,蓮兒兩隻眼睛都要眯成彎月了,就差沒把“高興”兩個字寫在臉上。
她不由跟著笑起來。
故意逗弄她們道:“見了你們家姑娘回來這麼高興啊?那看來是想我想壞了,要不我去稟明公主殿下,乾脆不伴讀了,天天在家裡,也省得你們念叨。”
棠兒:“……”
蓮兒:“啊?彆呀,入宮伴讀這樣好的機會——”
她說完就對上了薑雪寧似笑非笑的目光,後腦勺頓時一激靈,反應過來了,連忙把自己的嘴巴給捂上,一張臉上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薑雪寧靠在了車內墊著的引枕上,看她們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直到這時才感覺到了一點久違的放鬆。
微風吹起車簾。
她順著那一角望去,車夫搖著馬鞭、甩著韁繩將馬車轉了個方向時,巍峨的紫禁城佇立在濃重沉凝的晨霧中,正好從她窗前這狹小的一角晃過,漸漸地消失——
這短暫平靜的伴讀時光,終究結束了。
馬車回薑府的途中,薑雪寧問了問近日府裡發生的事情。
蓮兒、棠兒這倆丫鬟享受歸享受,清閒歸清閒,可該知道的事情也是打聽得清清楚楚,一件不少。
薑雪寧一問,她們就樁樁件件跟她數起來。
她一入宮,府裡大家都喜笑顏開,尤其是原本那些曾受過她壓迫、刁難的下人們,個個高興得跟過年似的;
孟氏也難得過了點舒心日子;
薑雪蕙則是收到了一些王公貴族家小姐的邀約,照舊是聽琴,賞花,作詩,除了被好些京中富貴人家打聽過親事外,倒與往日沒什麼區彆。
隻是薑雪寧聽著,撩起車簾向外麵看,隻見街上行人皆是腳步匆匆,恨不能把頭埋到地下,生怕招惹了什麼似的。
要知道京城乃是繁華地,怎會如此冷清?
勇毅侯府尊榮,建在朱雀門附近,樓閣亭台,高牆連綿,足足延伸占去半條街。薑府的馬車回府也會從這條街的街尾經過。
然而這一刻,目中所見,竟是兵士列隊,把守在街頭街尾,個個身披重甲,手持刀戟,麵容嚴肅,一雙又一雙鷹隼似的眼眸掃視著往來的行人。
薑府的馬車才一過去,就有人緊緊地盯著。
直到看見馬車上薑府的家徽認出了來頭,才收回了目光,沒有將他們立刻攔下。
薑雪寧默然無言。
棠兒見她神情,小心翼翼地放輕了聲音,道:“前些日忽然來了重兵將勇毅侯府圍了,我們薑府收到消息都嚇了一跳,老爺更是夜裡就起了身著人去打聽情況。然而都說此次事情甚大,且京城裡最近有許多遊民宵小流竄,夜裡悄悄在城門和各處商鋪的門口張貼告示,上麵都寫著大逆不道之言。順天府衙和錦衣衛都出動了,到處抓人,牢裡麵都關滿了,據傳都是什麼‘天教’的教眾……”
天教!
據傳這一教好幾十年前便有了,初時隻同佛道兩教一般,不想後來竟吸納了許多流民、遊俠,江湖綠林有許多無所事事的破皮破落戶,都加入其中,以“天”為號,供奉教首,一應行動悉聽教首號令。
二十年前平南王謀反,便是與天教聯合。
但後來平南王事敗,這位神秘的教首便直接率人退走京城,天教勢力亦在朝廷圍剿之中小了許多。
隻是天教傳布甚廣,教首身邊更有兩人神機妙算。
一者年長,都稱“公儀先生”;
一者卻更少露麵,隻喚作“度鈞山人”。
雖少有人見過他們,可他們常能料敵於先。朝廷勢力雖大,可卻往往棋差一招,是以對天教始終難以剿絕。近些年來,朝廷動作稍緩,天教便又開始在遠離京城的江南地帶活動,發展勢力。
如今是要卷土重來嗎?
薑雪寧隻知道自己上一世有好幾次都遇到天教教眾襲擊,而謝危後來則幾乎將整個天教連根拔起,可她對這神秘的教派卻知之甚少,更不清楚他們如今想做什麼。
她隻知道,勇毅侯府出事在即。
這天教勢力忽然又在京城現身,絕不是一件好事,隻恐要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抬起手來壓著自己的太陽穴,卻覺得裡麵有根弦繃得緊了,繃得生疼,她問:“父親在府裡嗎?”
棠兒小心地道:“在的,知道今日姑娘要從宮裡回來,專在府裡等您回去說話呢。”
薑雪寧點了點頭:“一會兒回府我先去給父親請安,你們去幫我打聽打聽清遠伯府的消息,尤其是尤芳吟那邊。”
作者有話要說: *
度:古代計算長度的單位;
鈞:古代計算重量的單位。
“度鈞山人”的意思可以理解為,稱量天下的隱逸閒人。
新的一卷開始了。
明天爭取日*
(還是不立fg,希望能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