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危點頭:“一行刺客皆是死士,似乎是向著定非世子來的。”
沈琅問:“可留下了活口?”
謝危平淡地道:“最後倒是留下一個,隻是臣看其乃是死士,自知問不出話來,便命人將其殺了。”
“啊,這般……”沈琅似乎是有些沒有想到,低下眼來思索了片刻,仿佛覺得有些遺憾,“那實在是有些可惜了。”
隻是他也沒有半點追究的意思。
謝危道:“是臣太草率了。”
沈琅連忙擺手,道:“無妨,不過是個死士罷了,想來是天教那邊賊心不死,要殺定非世子滅口。想他在天教日久,必定知道不少天教的內情。如今他才剛回京城不大合適,往後卻可叫他多說上一些,可要偏勞謝先生費心了。”
謝危躬身道:“臣自當將功折罪。”
沈琅笑起來:“謝先生這話可是言重了。”
如此才算是把正事說完,又請謝危坐下手談一局,這才命了身邊伺候的內侍太監親自送謝危出宮。
待得謝危一離南書房,圓機和尚看著棋盤上殺得難分難解的黑白二子,目中有些思索之色,道:“死士抓了活口,若帶回京城未必沒有撬開他嘴的時候,畢竟誰人能不怕死呢?尤其是閻王殿前走過一遭的,謝居安抓了竟直接殺掉,著實與他沉穩審慎的性情不符。”
沈琅卻是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抬手輕輕一掀,方才棋盤上的棋子竟都被震落在地。
他冷笑道:“謝先生若不殺這死士,焉知真抓回了京城,審出來的幕後主使會是天教還是彆人?若不攔著刺客,死的或許是朕的‘救命恩人’;若抓了刺客回來,審出來的或恐是定國公蕭遠。兩難之間取其中,不如將這死士殺了妥當。畢竟天教若真有這麼厲害的死士,早乾什麼不用?大小官員一殺乾淨。要麼一擊必殺,要麼就彆出手,蕭遠雖是朕的舅舅,可實在壞事,做事不乾淨還要謝先生來替他料理!若今次不是遇到先生,他背後所作所為被人抖落出來,豈不是要令天下人懷疑當年出過什麼事嗎?!”
言語間,已是一片肅殺。
圓機和尚於是知道,皇帝已動了對蕭氏的殺心,蕭定非或恐真能成為一步好棋。
隻是……
他卻更好奇另一點:比如,謝危手底下刀琴劍書兩個人,未免也太厲害了些,定國公派了一隊死士去,竟都不能從中討著好。
蕭定非隻覺得往常的人生就沒有過這麼風光的時候,狐朋狗友,酒肉之交,滿座都是朝廷官員,世家子弟,端起杯盞來都稱兄道弟。
甭管這幫人是什麼用心,一起喝酒一起吃飯那都是哥們兒!
他完全把自己多年養出來的紈絝架勢給演繹了個淋漓儘致,種種葷話趣言張嘴就來,時不時贏得滿堂喝彩。
一頓酒喝完,往雅間暖閣裡一躺,竟是一覺睡到黃昏。
國公府派來接他的管家在樓下早氣得半死。
他卻是不慌不忙,睡醒了,才慵慵懶懶、一腳深一腳淺地踩著樓梯從樓上下來,見了下頭候著的那幫人,竟是睬都不睬一眼,自己個兒跳上了外頭候著的馬車,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站在車轅上不動了。
管家難免咬牙切齒地催促他。
沒料想他竟然道:“先去一趟薑侍郎府上,有蒙薑二姑娘在通州多有照顧,我得親自去謝一趟。”
管家登時目瞪口呆。
定國公府有意要接蕭定非回去看個深淺,一家子上上下下可幾乎等了他整天了,這當口上他竟然說要去薑府?
管家本是如今定國公夫人盧氏的心腹,聽說半路殺出個“定非世子”時自然知道不好。
世子之位可隻有一個。
原本蕭燁公子乃是十拿九穩的。可多了個蕭定非,還是皇帝的救命恩人,天知道國公府裡要起怎樣一番爭鬥。
管家跟著盧氏,也忠於蕭燁,看蕭定非自然哪裡都不順眼。
當下便想拒絕。
可轉念一想,他如此不懂規矩,豈不正好?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再想要搶國公府世子之位可就是癡人說夢了!
於是管家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竟沒有反對,真吩咐了車夫駕著馬車送他去到薑府,遞上帖子,直言想拜會薑二姑娘。
這一來可讓薑伯遊嚇著了。
緊接著卻是怒意。
早上金鑾殿朝議時他可看得清清楚楚,豈能不知道這位剛回京的定非世子是個怎樣荒唐的渾人?來薑府也就罷了,可卻連他這個一家之主都不拜會,直接說要見他女兒!
豈有此理!
薑伯遊人在書房,氣得直接一拍茶案就站了起來,大聲道:“荒謬!成何體統!速速讓人把人攆出去!我女兒的名聲豈能讓他壞了?!”
屋裡伺候的常卓戰戰兢兢,頭上冷汗都冒了出來。
可他立在原地,就像是腳底下生了根似的。
薑伯遊見他站著半天沒動,不由怒道:“怎麼還不去?”
常卓苦笑:“二、二姑娘方才路過聽見,已經去見了。”
“……”
薑伯遊整個人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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