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第153章 割韭菜(1 / 2)

坤寧 時鏡 10175 字 9個月前

買人一張嘴並非難事, 可同一句話, 從市井中潦倒乞丐的一張臭嘴說出,和由士林裡博學高才的一條利舌講來, 卻是完全不同的分量。

這樣簡單的道理,薑雪寧當然懂。

隻是要買後者喉舌,價錢也不便宜。且光買喉舌還不行,手裡得有軟硬兩張牌, 畢竟文人骨頭軟,不拿點“硬”的手段作為防備, 焉知一夕之間不會改口?

一番算下來,開銷不是小數。

從謝危處拿到錢後,她當即給了蕭定非二萬兩先花著。蕭定非到了京城後也算見過世麵了, 可見著薑雪寧這樣的閨閣姑娘出手便是二萬兩, 儼然是“花完了再找我要”的闊綽架勢,還是狠狠地吃了一驚。自然也就覺得自己抱住的這條大腿透出點深不可測之感,辦事時那叫個儘心儘力。

薑雪寧自己, 則開始折騰銀股的事情。

隨著蜀中那邊任氏鹽場一應事宜進展順利, 消息不斷傳回京城,鹽場銀股價錢已經一路走高。三天前一匹快馬到了蜀香客棧,說第一批雪花似的井鹽已經出來, 還帶了一小袋來給京中買股的諸位東家看看。薑雪寧當時在宮中, 自然無緣得見。可在她入宮伴讀之前,銀股是一千二百文一股,等她休沐出宮, 價錢已經飆升到一千五百文一股,且還有價無市。

比起當初一股五百文的價格,眼下任氏鹽場的股價已經是翻了兩番!

為了勇毅侯府抄家時候那件事,薑雪寧手裡的兩萬銀股大多已經出出去,被呂顯“趁火打劫”走不少,留在手裡的隻有兩千股。

眼看此刻價格高,正是出手的好時候。

要做“割韭菜”這件事,按上一世尤芳吟的話來講,其實是不大厚道的。且她是重生而來,知道的消息本就比彆人多,要與市場中其他買賣銀股的人相比,占儘優勢,十分地不公平。所以在做出決定的時候,薑雪寧心裡並不是沒有猶豫和心虛,可想到宮中她生辰那一日,沈芷衣對她種種的好,又怎能容她那一點猶豫壞了大事?

是以咬咬牙,到底還是將這兩千股直接拋出。

市麵上有人拋售銀股的消息傳來時,尤月正在自己的閨閣中試著閒雲坊繡娘們新給她製上來的衣裳。

上好的蜀錦,淺青的顏色。

裙擺上繡著幾枝漂亮的夾竹桃,她身量纖細,穿上時略略轉身,腰肢也有了那麼一點不盈一握之感,叫她看了大為滿意。

身邊的丫鬟把馬屁都拍上了天:“咱們姑娘真是天仙下凡,這衣裳穿著再好看沒有了,襯得氣色都無比的好。那什麼薑府的大姑娘,哪裡有我們姑娘這樣好看,這樣有才華?聽說臨淄王殿下乃是個文雅的人,那薑雪蕙無趣乏味,豈能得著殿下青眼?待得擢選那一日,您就把這一身穿上,保管叫旁人看傻了眼。這王妃的位置,非您莫屬!”

這些日子以來,尤月著實春風得意。

本來伯府因出錢保她從牢裡出來那件事,對她很有一番怨懟,畢竟拿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銀,一萬五千兩銀子,換誰都得吐口血。可出了這件事後,反而激起了她的脾氣,一怒之下將自己全部的積蓄都拿去買了任氏鹽場的銀股,足足四千股在手。

後來任為誌求娶尤芳吟那小賤蹄子,怕她從中作梗,前後塞給她二千兩紅包。

她手裡自然又寬裕起來。

一開始伯爺和伯夫人得知她如此敗家,把錢都拿去買了鹽場的銀股時,差點沒氣病,當時就要把銀股拿出去賣掉。

還好她以死相逼給攔了下來。

如今任氏鹽場的股價節節攀升,伯府和伯夫人見了她都是眉開眼笑,成日裡比她還關心那股價的漲跌。她在府裡的地位自然跟著水漲船高。

且伯府一開始也沒將那求娶尤芳吟的任為誌看在眼底,不過就是個蜀中偏院之地的破落窮小子,完全是看在彩禮的麵上才把尤芳吟嫁過去的。

畢竟是個妾生的女兒,三千兩不虧。

可在任氏鹽場的情況好起來後,清遠伯和伯夫人就漸漸起了心思。

清遠伯說:“她怎麼說也是我們伯府嫁出去的女兒,沒道理人到了蜀中之後就跟家中斷了聯係。那姓任的小子之所以能把鹽場做起來,不也多托了伯府的名聲嗎?商人娶了官家女,他便宜占大了!任氏鹽場那麼大地方,還事關月兒手裡銀股的價錢,無論如何不能由著他們亂來。咱們挑個辦事利落的管事過去,好好教教他們,也盯著點鹽場的情況。他在京城也不過才發了四萬銀股,占鹽場的四成分紅,剩下還有六成。怎麼著也該再拿出一點來,孝敬孝敬嶽丈家!”

所以年後伯府這邊就已經派人去往蜀中。

像任氏鹽場這種地方,一旦開始產鹽,那雪花似的井鹽便是雪花似的銀子,誰見了能不心動?

尤月可沒想到尤芳吟那種賤人生的還能交上這樣的好運。

隻是她也不嫉妒。

但凡是尤芳吟的,她隻要想要,便都能搶過來。旁人將嫁衣做好了,她再去穿,不也是件省事兒的事兒嗎?所以尤月這些天放鬆得很,隻在家裡搗鼓搗鼓脂粉衣飾,準備在臨淄王妃擢選那日大放異彩。

聽見外頭進來的丫鬟說,蜀中客棧有人開始拋售銀股,她整個人都愣了一下,接著便笑起來:“任氏鹽場如今的情況大好,想也知道這什麼卓筒井能源源不斷地收進銀子來,旁人就是想要模仿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手裡有銀股卻這麼早拋了,不是缺錢就是鼠目寸光!”

丫鬟們都有些疑惑:“那姑娘您呢?”

尤月眼珠子一轉,卻是突地一笑,眸底放出了異彩,拿了鑰匙便打開自己裝銀兩的匣子,有些按捺不住興奮地道:“旁人鼠目寸光,卻是本小姐的大好機會!如今正愁沒地方買進銀股呢,到處有價無市!這筆銀股,我一定要趁機拿下!”

接著拿了銀票與印章,便往蜀香客棧去。

隻是這些天來任氏鹽場的銀股行情是何等熾熱?

那拋出來的兩千銀股共分作四批放出來,尤月到的時候,前麵兩批早就被人搶走了,她以一千六百文的高價,也隻來得及搶下了最後兩批,共一千股。

加上她自己手裡四千股,便有了五千股。

另一千股實則是被呂顯派人搶先買入手中。

因這批銀股量小,也無法確定到底是哪邊出來的,他並沒有十分在意。

銀股入賬後,便去謝府找謝危喝茶。

彼時謝危正聽劍書稟報薑雪寧那邊的情況。

聽完後,眉頭便擰緊了。

劍書琢磨著呂先生與自家先生認識多年了,且同為先生效力,銀錢的事情他一向十分在意,視財如命,所以猶豫了一下,問道:“薑二姑娘動了銀股,像是有所籌謀。這事兒是否先知會一下呂先生那邊?”

這會兒穿著一身文人長衫的呂顯已經從長廊那頭走了過來,閒庭信步,好似走在自家一般自然,透著滿麵的春風。

謝危掀了眼簾,便看見他。

片刻後收回目光來,長眉輕輕一剔,竟道:“知會什麼?”

劍書頓時愕然。

謝危神情淡淡,毫無異樣:“生意上的事情,呂照隱自己有數,用得著你插手?”

劍書:“……”

道理好像是這樣,可怎麼就覺得有哪裡不大對呢?

兩千銀股,其中一千以一千五百文的價格成交,剩下的一千以一千六百文的價格成交。

薑雪寧手裡頓時多了三千一百兩銀子。

先前給了蕭定非兩萬,加上自己兩千的體己銀子,再加上拋售銀股這三千多兩,攏共剩在手裡的便有三萬三千兩銀子。

在她將手裡的銀股拋出去之後,蜀香客棧裡銀股的價格還往上高了有幾十文。

蓮兒棠兒聽說後都直說賣虧了。

薑雪寧對此卻無動於衷,半點也不搭理,隻再三跟她們強調,一旦尤芳吟那邊有信送來或者蜀香客棧那邊有新的消息,需要立刻想辦法著人將消息送給自己。

接下來一段時間,自然又是入宮伴讀。

隻是二月十六便是臨淄王沈玠選妃的日子,宮裡麵難免人心浮動;樂陽長公主沈芷衣去韃靼和親的日子也定了下來,在三月廿一,宮中不少人都向鳴鳳宮道賀。

身懷有孕的溫昭儀更在一月底過了個盛大的生辰。

闔宮上下一片喜氣洋洋。

隻是漸漸的,開始有人發現,市井之中好像多了許多流言蜚語。

比如,韃靼來的使臣在京中凶橫霸道,簡直把京城當成了自己的跑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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