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通過那兒,她曾不止一次看到不該看的男色畫麵,再聯想到剛才兩人的對話,她老臉頓時變得緋紅,隻覺得無地自容的很,要是被葉浦舟知道了這件事,那她也就可以乘坐火箭,立即離開地球了。
想到這兒,孟廂猛地直起身子,一把拉住葉浦舟的胳膊,將人轉了一圈,推到床邊上坐著,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把窗簾給拉上了,等拉完,她緊繃的神經才鬆開。
隻是身後傳來的火辣辣目光,卻再次把她的小心臟給懸浮到半空。
孟廂動作緩慢地回頭,就對上了一雙盛滿不可置信的黑眸,他麵上帶著絲絲愕然,整個人半躺在粉嫩的床上,手肘撐著身子,顯得嬌羞又害怕。
“你……”
葉浦舟話還沒落下,就被孟廂給打斷了:“我沒那麼禽獸!”
像是為了證明她把一個男人推倒在自己床上,還把窗簾給拉上了,這些“大動作”沒彆的意思,孟廂結結巴巴地開始解釋:“我怕你累著,就讓你坐下休息,外麵太熱了,好曬,想著把窗簾拉上會好一些。”
剛才還誇他身體好,現在就怕他累著了,外麵太陽已經西下,早就不曬了。
句句都透著可疑和漏洞。
“真的嗎?”頭一次,葉浦舟開口質疑了她的話。
孟廂隻覺得自己苦心經營的形象頃刻倒塌,欲哭無淚地喪著一張臉道:“我發誓,比黃金還真,我要是想對你做些什麼,不至於抓著現在啊。”
“那會是什麼時候?”
“怎麼都得香噴噴地撲倒。”嘴巴在前麵跑,腦子在後麵追。
孟廂身子徹底僵住,隻覺得現在是跳進黃河都洗不乾淨了,她放在身前的雙手攪來攪去,視線左右搖擺。
深吸一口氣,努力忽視臉上的燥熱感,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是實在沒臉開口,隻能保持沉默,腳趾已經在鞋子裡摳出一座芭比夢幻城堡了。
“嗯,我知道了。”葉浦舟含輕笑的聲音傳來,低沉微帶暗啞,好聽的能讓人耳朵懷孕,一胎三寶的那種。
孟廂詫異抬頭,這小子又知道什麼了?
後來某人被抵在浴室,腿軟臉紅地被強迫往他身上抹沐浴露的時候,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該回去了,等會兒叔叔阿姨該回來了。”葉浦舟主動提出告辭,也順勢從床上站了起來,剛才被他躺過的地方陷下去一塊兒,存在感滿滿。
“好。”孟廂此刻巴不得他快點兒離開,也沒假客氣挽留了。
兩人一起下樓,孟廂倚靠在大門門口朝剛走出她家院子的葉浦舟揮了揮手,後者頷首,隨後消失在她的視線當中。
*
夜深人靜,一輪明月穿梭於灰白的雲層間,散發出微弱的光芒,一雙拖鞋踩在木地板上,毫無聲響地推開書房的門,打開牆上的開關,昏黃的燈光照亮一方天地。
書房的陳設簡單,由於搬來匆忙,書架上空空蕩蕩的,隻有書桌上零星擺放著幾本書籍,來人在椅子上坐下,單手撐著側臉,慵懶地翻開手邊的書頁,神色認真地看了起來,時不時還在筆記本上寫下自己的見解。
風輕輕吹動紙張,模糊了上麵的字跡,卻依舊能看出來,其內容是如何追到心儀的女孩子,而某張白紙上有一張圖畫,上麵畫著綠色庭院,玻璃窗和兩座相隔不遠的房屋。
在旁邊,還用紅筆細致寫滿了物件之間的距離,以及複雜的計算公式。
*
第二天一早,朦朧的陽光灑進室內,孟廂翻了身,忍不住抬手往後脖頸的位置上撓去,可指尖才剛抓了兩下,就感覺有什麼東西粘在了上麵,嚇得她睡意全無,睜開眼就瞧見指甲縫隙裡全是白色的碎屑。
驚慌失措下,孟廂本來想下床去拿鏡子看看,卻一個腳軟摔在了地板上,因為熱,她又貪涼,所以晚上睡覺隻穿了條短褲,這一摔,兩個膝蓋頓時紅了大片,疼得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坐在地上捂著腿緩了好一會兒,等沒那麼疼了,孟廂才站起身去拿桌子上放的鏡子,都不用看脖子後麵,肩膀上的慘狀就足夠她明白眼下是什麼狀況了。
還真的跟葉浦舟所猜想的那樣,她曬傷了。
臉倒沒多大問題,手臂上和脖子上的皮膚大麵積泛紅脫皮,看上去可恐又惡心。
孟廂對自己的皮囊分外在意,當即衝到衛生間洗漱完,換好衣服就下了樓,家裡照常沒有人,上班的上班,去玩的去玩了,隻有她一個人還在睡懶覺。
顧不上吃早飯,她麻利鎖門,但是衝出馬路好遠,腦子裡突然想起什麼,又腳步一轉,折返去敲了葉浦舟家的大門。
這家夥很白,昨天跟她一起曬了那麼久,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還是帶著一起去看看醫生,買點兒藥吧。
沒多久,門就被打開了,葉浦舟瞧見孟廂一臉焦急的模樣,連忙追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沒事嗎?你看看我,都成這個鬼樣子了。”孟廂撩開長發,露出肩頸上的曬傷部位,隻見原本乾乾淨淨的雪白皮膚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碎皮,像是乾旱年,久無水流的土地裂開一道道駭人的口子。
“走,我們去醫院,買藥。”葉浦舟視線才剛落在上麵,便眉頭緊皺,俊美的臉瞬間變得陰沉下來,因為情緒激動額上暴起青筋,抓住她手就要往前走,但是卻被孟廂給攔住了。
“你怎麼樣了,跟我一樣嗎?算了,你低下頭,我給你看看。”孟廂擔憂地衝他招了招手,見他有些發愣,更是不耐煩地抓住他領口的衣服往自己所在方向帶了帶。
葉浦舟回過神,乖乖地順應她的動作俯下身子低了低頭。
“你是不是傻啊,都成這個樣子了,你都沒發現,真是馬馬虎虎,都多大人了,這樣子讓彆人怎麼放的下心來啊。”孟廂看到那跟自己如出一轍的皮膚狀況,再看葉浦舟迷茫的模樣,氣得翻了個白眼,推著人就往附近的診所走。
“看上去比我的還要嚴重,葉浦舟你長點心吧。”
“要不是我,你是不是都發現不了這件事情啊?”
“哎喲喂,真不知道你怎麼這麼粗心。”
一路上,孟廂止不住地碎碎念,囉嗦的樣子就跟個老太婆一樣,葉浦舟時不時附和一兩句,認錯態度良好,唇邊甚至還掛上了一抹隱隱向上的弧度。
診所離家不是很遠,他們沒走多久,就走到了。
裡麵坐診的隻有一位女醫生和兩位女護士,大廳長椅上坐著一對母子,小孩兒睡在母親懷裡,手上打著吊針,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估計是感冒發燒了。
“直接進去吧,醫生在裡麵。”護士拿著一瓶藥水正在幫小孩兒換藥,看見孟廂和葉浦舟進來了,隨意開口招呼了一聲。
“好的,謝謝。”他們禮貌道謝後,就順著護士指的方向走過去。
女醫生坐在辦公桌後麵,戴著一副眼鏡,看上去慈祥溫和,柔聲問道:“你們倆誰看病啊?哪兒不舒服?”
“我們兩個都看。”孟廂連忙拉著葉浦舟將兩人的皮膚給女醫生看了看,然後又說了昨天在戶外曬了多久。
“哎喲,這種程度過兩天皮都掉了就好了,不用這麼大驚小怪。”女醫生看完後,擺了擺手,讓他們不要太放在心上。
“會不會留疤?”孟廂還沒來得及開口問,葉浦舟就搶先問了出來。
“你一個大小夥子還怕留疤啊?”女醫生聞言笑了笑,可目光落到一旁的孟廂身上,又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揶揄道:“你對象長這麼好看,確實得上點兒心,這樣吧,以防萬一,我給你們開點兒藥,就是價格不便宜……”
孟廂臉一紅,剛想解釋他們不是那種關係,就被葉浦舟打斷了話頭,“開吧。”
“小姑娘,你這對象還挺疼你的,舍得花錢,互相珍惜哈。”女醫生拿出開藥單,頭也沒抬地在上麵龍飛鳳舞起來。
“不是的。”孟廂一噎,聲若蚊蠅地反駁一句,但是對方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根本沒理她,反而是身旁傳來一道輕笑聲,她強裝鎮定地梗著脖頸,揚起腦袋瞪了他一眼。
隻是她因為羞惱,眸光盈盈,更像是嬌嗔,這一幕又剛好落到女醫生眼裡,後者像是在線吃瓜一樣抿嘴偷笑,笑完才把寫好的單子遞給葉浦舟。
“去交錢拿藥吧,對了,掉皮不要去撕,一個弄不好會引發感染,到時候可不好處理,也不要洗澡,忍幾天,等好了再洗,如果有條件,可以適當隔著衣服冰敷一下,有利於降溫褪紅。”
“好的,謝謝醫生,麻煩了。”葉浦舟頷首點頭,接過藥單,和孟廂一起往外走。
女醫生開了兩支外塗的藥膏,葉浦舟還額外買了幾包棉簽,等一係列流程完成後,兩人才一起出了醫院。
“藥錢我現在手裡沒那麼多,就先記到賬上,等下一次和布料錢一起還給你。”孟廂掰著手指算了算,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沒關係,我不急。”葉浦舟點了點頭,隨後伸出手將走在馬路外側的她拉到裡側站好,補充道:“等會兒來我家。”
“啊?去你家,乾什麼?”孟廂眨了眨長睫。
“醫生不是說,冰敷一下會比較好嗎?冰敷後再塗藥。”葉浦舟無奈地歎了口氣,大掌自然無比地揉了揉她的發頂,聲線帶上一絲寵溺。
在他手落下的那刻,孟廂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抬眸衝他看去,陽光落在葉浦舟身上,麵龐由模糊變得逐漸清晰,他今日穿了一件白色襯衫,清朗俊秀,乾乾淨淨像是幅極美的風景畫。
“我想起來了,那謹遵醫囑。”他家有冰箱,確實方便許多,而且脖子上後麵自己塗藥肯定塗不好,要是互相塗藥的話,會事半功倍。
不久之後,孟廂手裡拿著棉簽,半跪在沙發上,目光落在那白皙的脖頸上,很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不知道他用的什麼洗發水,居然這麼好聞,勾魂攝魄的。
“是不是很嚴重?”一直保持緘默的葉浦舟見孟廂遲遲不下手,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是。”孟廂心虛,便下意識地提高了音量,葉浦舟被她嚇了一跳,扭過頭要回身去看她,孟廂連忙按住他的肩膀,凶巴巴地威脅道:“彆動,怎麼塗個藥都不安分。”
“……”
“好。”許久,葉浦舟略帶委屈的嗓音傳來,然後乖乖地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她動手。
孟廂深吸一口氣,強按捺住內心的翻湧,將藥膏擠在棉簽上麵,輕柔地將其塗抹在他的肌膚上,涼意襲來,葉浦舟不受控製地微微一抖,但是想到她剛才的叮囑,又生生忍住,隻是呼吸卻亂了。
擺放在不遠處的風扇努力地吐出涼風,想要替主人緩解夏日燥熱的粘膩,但是沒多久,他身上還是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孟廂在他跟前俯下身子,見狀,拿紙巾幫他擦了擦汗,嘴裡嘀咕道:“很熱嗎?”
葉浦舟長睫顫了顫,掀起眼皮看向近在咫尺的孟廂,她臉上的小絨毛清晰可見,唇瓣紅潤像春日裡最豔麗的桃花,他們之間近到隻要他想,便能輕鬆相貼,隻是,他卻不敢跨越過那短短的距離。
好半響,他才低聲回應道:“是有點兒熱。”
“馬上就塗好了,再忍忍,等會兒我把風扇拉近一些。”孟廂溫柔哄了一句,手下塗藥的動作也快了許多。
“不著急,你慢慢塗。”話音剛落,葉浦舟眼神飄向彆處,覺得四肢都多餘起來,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聽到這話,孟廂頓了頓,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從唇間悶悶溢出一聲好,還真的順從他的話,緩慢而越發細致地塗了起來。
等塗完,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現在就換葉浦舟給孟廂塗了。
兩人的位置交換,孟廂坐在沙發本想將長發綁起來,卻發現手指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染上了一些藥膏,黏黏糊糊的,她正想去洗個手,就被葉浦舟給攔住了。
“耽誤時間,我幫你。”
兩人拿到藥膏回家後,葉浦舟想第一時間幫她塗藥,可孟廂怕藥膏塗在掉皮的地方會很痛,所以遲遲不敢讓他下手,最後是他主動要以身試法,才開始塗藥的,如果她磨磨唧唧,確實挺耽誤治療時間的,但是……
“你會?”孟廂發出靈魂拷問。
“我會。”葉浦舟坦蕩自信回視。
黑色的皮筋綁在白皙的手腕上,透著一股彆樣的視覺衝擊,看著葉浦舟調整了一下皮筋的位置,孟廂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起了,後世的一種說法——男生的手上戴著皮筋,就代表他名草有主了。
一陣心猿意馬後,孟廂眸底閃過一絲複雜,她真不是個東西,人家好心幫她綁頭發,她在這兒想些有的沒的。
就在她捶胸頓足,唾棄自己的小心思時,葉浦舟已經手腳麻利地開始折騰起她的長發了,溫熱指尖抓取發絲時,滑過她的肌膚,激起陣陣戰栗。
“你為什麼會這個啊?”感受到他的手法熟練,孟廂好奇地問了一句。
“親戚家有小姑娘,幫忙紮過幾次。”葉浦舟笑著回應道。
孟廂點了點頭:“哦哦,原來是這樣,看樣子你帶娃經驗豐富啊。”
葉浦舟沒回話,頭發紮好後,才輕聲道:“經驗也不是很多,是最近才開始的,想著要為以後結婚做準備。”
“會帶娃也是一項籌碼,早些學,到時候也不至於手忙腳亂,總不能把所有事兒都交給媳婦兒乾吧,處理好家裡的事情,才能和另一半更加愉悅地度過下半生。”
葉浦舟說的認真,孟廂也聽的認真。
“你是個好男人。”孟廂雙眼放光地回頭盯著葉浦舟,沉吟片刻,又幽幽歎了口氣:“要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有你這樣的覺悟,那麼世界又會和諧幾分。”
帶孩子從來都不是女性天生的任務,憑什麼兩個人的結晶,要由女方獨自承擔呢,男方也有他該儘的責任,雙方一起撫養孩子長大,才是理所應當的。
這份枷鎖已經套在女性身上很久了,甚至到了後世那樣開放的時代,都還有不少人,不少男人,不少女人,認為女性就該圍著家裡的一畝三分地轉,圍著老公轉,圍著孩子轉。
理直氣壯地讓她們放棄自己的生活,人生,社交……
孟廂不理解,也不打算去理解,她隻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過完並不算長的一生,開心快樂,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成為阻攔她向前的絆腳石。
“是嗎?但這本來就是應該的。”葉浦舟拿著棉簽將藥膏輕輕覆蓋上她的肌膚,一股涼颼颼的感覺從那處傳遍周圍。
“對,你想的跟我一樣。”
風扇扇葉轉動,發出微微刺耳的響聲,兩雙眼睛默默對視著,逐漸變得炙熱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