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前麵有一大塊空地,那裡是小孩子們玩耍的天堂。
孟景凡年紀最長,手裡又有大把的零花錢和從城裡帶回來的新奇玩具,這段時間可謂是成了真正的“孩子王”,每天跟山大王似的帶著一群小弟在村裡巡邏。
孟廂剛走出孟家前麵的那一條小路,正準備轉彎,就聽到不遠處的一棵巨大鬆樹後麵傳來一道刻意壓低的喊聲:“嫂子。”
“孟廂!”或許是怕她聽的不真切,對方還連名帶姓地叫了她一聲。
孟廂頓住腳步,眉頭緊緊皺起,出於防備心理,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才朝那個方向看過去,誰知道這一看,差點兒驚掉她的下巴,有些不確定地喊道:“鄭安?”
“是我,嘿嘿嘿。”那個穿著一身黑衣,鬼鬼祟祟藏在樹後,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的男人不是鄭安又是誰?
“你來這兒辦什麼事情嗎?不對,你怎麼來了?”孟廂小跑著到了鄭安跟前,眼睛卻沒落在他身上,反而在四處看,想要找到那個她最想見的人。
“當然是跟著舟哥一起來的,嫂子彆找了,他沒進村,在外麵等著我們呢。”鄭安摸了摸後腦勺,笑得一臉燦爛,隱隱冒著傻氣。
“快帶我去見他。”孟廂一聽葉浦舟也來了,一顆心就亂了,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原來,他在電話裡說“等我”,是這個意思。
“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啊?這麼遠,路還不好走……”
“前天出發,今天剛到這邊縣城,哎喲,舟哥跟著他爸在戈壁連坦克都開過,這點兒路算啥啊。”鄭安拍了拍胸脯,一副佩服的模樣,然後又開口解釋道:“舟哥怕撞見叔叔阿姨不好解釋,所以就讓我這個陌生麵孔進村來找你了。”
“嗯嗯,我明白的。”孟廂瞳孔微微放大,隻是……坦克是什麼鬼?葉浦舟還會開坦克?
好像又在無形中,得知了他的隱藏技能。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避開大路,通過小路往村外走,等快到村口了,孟廂突然攔住鄭安,等她確定那裡沒有孟景凡的身影,才鬆了口氣。
明明原本是專門來找孟景凡的,沒想到現在卻在想方設法避開他。
“好了,沒有熟人,咱們走吧。”
“好嘞。”
隻是兩人並排往村外走的時候,並沒有瞧見小賣部門口站著的一個高大男人,自打孟廂出現,他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目光充滿打量和柔情。
這就是他未來的媳婦兒……
等等,她旁邊的那個男人是誰?姿勢親密,有說有笑,一看關係就不一般,而且還偷偷摸摸地往村外去,那邊荒山野嶺的,又加上大雪,更是沒什麼人,他們去那邊乾什麼?
孤男寡女,野外……
張澤東腦海中頓時就浮現出兩個字——偷情。
他的臉色瞬時就變得難看起來,捏緊了手裡剛買的紅糖,陳大娘不是說孟廂性格內向,沒有談過對象嗎?
一個一直生活在京市的女孩子,在村裡能有關係這麼好的對象?該不會是臨時勾搭上的吧?那個男人他在村裡沒見過,難不成是隔壁村的?
臥槽,陳娟那老東西居然敢騙他,說是純白無暇的黃花大閨女,結果是一個不要臉的破鞋,呸,就這樣還敢收下他五百塊錢的彩禮定金?
嗬,當他張澤東好欺負嗎?!
想到這兒,張澤東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舌尖抵住後槽牙,大步朝著村裡走去。
*
這邊孟廂可不知道還有這些操心事的發生,她在鄭安的帶領下,很快就走到了停車的地方,她還沒走近,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就先打開駕駛座的門走下了車。
“廂廂。”葉浦舟身穿一件黑色大衣站在雪地裡,手搭在車門上衝她微笑,清風般的眉眼微微彎起,像是深海水麵上最亮的彎月倒影,迷人又神秘。
看著這一幕,孟廂眼眶有些發酸,鼻尖泛紅,下意識地朝他跑了過去。
“慢點跑,小心。”葉浦舟大步上前,直接接住了她,懷抱是久違的溫暖,孟廂緊緊摟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胸口,嗓音略帶哭腔地喃喃道:“你怎麼來了,京市離這裡那麼遠,等我回去不行嗎?除夕這麼重要的日子……”
“除夕哪有你重要,你不是說想我嗎?我就來了,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哭什麼?快彆哭了。”葉浦舟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拿指腹輕輕擦掉她眼睫上掛著的淚珠。
可是葉浦舟越擦,她的眼淚就越多,到最後滿臉都是淚水,一邊哭還一邊哽咽道:“你是不是傻啊,明天就過年了,你就算現在趕回去,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到京市,團圓飯怎麼辦啊?伯父伯母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狐狸精?”
“你哭是因為這個?彆擔心了,我都快陪他們吃三十年的團圓飯了,還差這一頓?”葉浦舟第一次看見孟廂哭得這麼難過,手足無措地拍著她的後背。
話罷,又補充道:“狐狸精怎麼了?那也是我的,關他們什麼事?”
“……”她哭才不是因為這個呢,但是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葉浦舟這麼會說話?會哄人?
慢慢的,哭聲止住了,可是孟廂後知後覺地想起在場的好像不止他們兩個,還有鄭安這個“工具人”。
正蹲在不遠處給他們放風的“工具人”吸了吸鼻子,渾身打了個哆嗦。
嘖,真是看不出來,原來舟哥說起情話來這麼帶勁,試問哪個小姑娘能抵擋得住?他得好好學學。
“怎麼出門不戴圍巾和手套,我不是給你買了兩三套嗎?”葉浦舟看著脖子和手上空蕩蕩的孟廂,眉頭皺得緊緊的。
“我今天忘記了,之前都戴著呢。”孟廂環視一圈沒有看到鄭安,又被葉浦舟推著上了車後座,便收起尷尬,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了。
估計鄭安是故意走遠了一些,給她和葉浦舟單獨相處的機會。
狹小的車廂後座堆放了一些吃食和毛毯,兩人隻能擠在一起坐著,孟廂乖乖地把冰涼涼的手伸到他肚子上暖著,熱乎乎又硬繃繃的觸感格外好。
見孟廂難得乖巧,葉浦舟也沒有繼續在這個事情上死磕下去。
正準備說些彆的話題,可是一垂眸就對上了孟廂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剛哭過的桃花眼眼尾泛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可憐紅暈,單單隻是望著你,就算不言語也能激起男人內心最強的保護欲。
當然,與此同時產生的,還有把那份脆弱加深的破壞欲。
兩種情緒相銜接,纏滿葉浦舟的心臟。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葉浦舟突然陷入沉默,隻是盯著她瞧,孟廂心裡有些打鼓,不明所以地伸出手摸了摸鼻尖和臉頰,該不會是剛才哭的時候沾上鼻涕了吧?
隻是指尖才剛剛碰上去,就被他給抓住,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可後腦勺被他緊緊扣住,又將人給拉了回去。
氣息刹那間混亂,強勢掠奪般撬開牙關,吸吮輾轉發出的水漬聲令周圍空氣瞬間升溫。
“除夕快樂,廂廂。”在她被吻的差點兒呼吸不過來的時候,葉浦舟甚至還能抽空跟她說上一句祝福。
“除夕快樂。”破碎的回應被他卷入口中。
*
“阿廂,阿廂!”
“啊?”孟廂猛然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懵懂地收回撐著下巴的手,看向聲源。
“在想什麼呢?怎麼從剛才開始就魂不守舍的?”鄧雅君正在剝橘子,嫩黃色的果肉在她的指尖翻滾,很快就剝完了。
“沒想什麼。”孟廂抿唇笑著搖了搖頭,接過鄧雅君遞過來的橘子,放進口中,被酸得皺緊了眉頭,連忙塞給了坐在旁邊的孟景凡。
“很甜的,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