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藥垂下眼,“謝謝,不過我還是想待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羅穆知道她現在心裡肯定不好受,搖搖頭,什麼都沒說,朝她擺擺手就走了。
梁藥呆呆看著病房,腦子很空,什麼都不敢想,什麼都不想做,回想著與梁遠國相處的點點滴滴,哭都哭不出來。
她其實整個人都是懵的,完全接受不了梁遠國可能離開的事實。
來的路上,她拿手機百度了急性胰腺炎這種病,手術如果成功,後期恢複得好,是可以康複的,但相對的風險很大,發病時患者痛不欲生,沒有毅力的人很容易死在醫院裡。
梁藥想到梁遠國薄弱得幾乎沒有的意誌力,他以前打個針都怕得要死,何況是這種,想著想著,她的眼睛忍不住紅了一圈。
不敢去想爸爸萬一真的出不來了怎麼辦。
她胡思亂想之際,手機忽然響了,她看到是楚晝,擦了擦眼淚,接了起來,“……喂?”
楚晝嗓音很沉,濾過電流後低低磁磁的,“怎麼還沒回來?”
梁藥揉了揉喉嚨,儘量用正常的語調說話,可聲音依舊很啞,“我今晚不回來了,我朋友爸爸的狀態不太好,我想多陪陪她。”
楚晝皺眉,“你哭了?”
梁藥沒想到他竟然聽出來了,“……嗯。”
楚晝問:“什麼病?”
“急性胰腺炎,”梁藥低低說:“可能會死。”
楚晝眉皺更深,“你在哪裡?我過來。”
“真不用,”梁藥啞著嗓子道,“你先睡吧,我朋友哭得很厲害,我得陪著她。”
大概楚晝也覺得這種場合他在不太合適,沉默了好長時間都沒出聲。
“那個,我掛電話了。”梁藥吸了吸鼻子。
“彆掛。”楚晝終於開口,“我陪著你。”
梁藥:“什麼?”
“你陪著她,我陪著你。”楚晝輕聲說,“等你回家。”
*
梁藥最後還是回家了,楚晝太敏感,她怕繼續待下去會露餡。
梁藥真的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他知道後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借錢,然後寸步不離地陪在她身邊。
她太了解他了。
但馬上高考,正是學習的關鍵時期,她不想讓他因為這種事分心,也……不想要他的錢。
她希望能平等地和他相處,沒有利益牽扯,說來說去就是不希望他們的關係因為錢而變質。
梁藥想了一堆,最後在心裡輕歎。
要是沒那麼喜歡他就好了。
沒那麼喜歡,估計就能開口了吧。
梁遠國的倒下對梁家絕對是一個重擊,還是在梁雯梁藥讀高三的這麼關鍵的時刻。
兩姐妹自尊心很強,都沒把這件事告訴過任何同學或朋友。
梁母最後還是在離婚協議上簽名了,就算沒有梁藥逼迫,她也會離,梁遠國這麼半死不活的,誰攤上誰倒黴,她清楚地知道她不可能挽回得了梁藥,所以積極地勸說梁雯跟著她。
梁雯態度異常堅決,表明不會跟著她,也不會跟她住。
其實以梁遠國現在的情況,沒有撫養女兒的能力,梁母去告肯定能要到撫養權,可關鍵是女兒這麼大了,再過一兩個月就會成年,判下來了女兒不願意也沒辦法。
梁母又氣又無可奈何。
梁藥收到羅穆打的錢後,就去醫院繳費準備動手術,現在她和梁雯輪流到醫院看望梁遠國,但長久以來不是辦法,她們畢竟還在讀書,學業緊張,而且就算手術成功了,梁遠國也離不開人照顧,所以她們兩個有一個注定上不了大學,要留下來照顧爸爸。
對此,梁藥早就想好了,淡淡對梁雯道:“大學我不讀了,你加把勁衝一衝,明天開始就彆來醫院了,努力複習吧。”
梁雯不願意,連連搖頭,“我要留下照顧爸,大學你去上吧,我已經欠你夠多了。”
梁藥說:“你成績好,你去。”
“不。”梁雯依舊搖頭,很倔。
梁藥揉了揉太陽穴,聲音冷下來,“你彆跟我爭,沒意義,我上不上大學無所謂,我還可以畫畫,可以賺錢還債,而你除了學習,除了哭什麼都不會,哪能和我比?”
梁雯紅了眼眶,咬著唇,最後憋出一句:“如果你不去上大學,我就把爸的事告訴楚晝。”
“……”
梁藥漏氣了,深刻感覺到妹妹跟著林韓熙學壞了,竟敢威脅起姐姐了。
她們大眼瞪小眼半天,最終沒決定好誰去上大學,等梁遠國做完手術再說。
*
梁藥是真的不想上大學了,一來沒有足夠的錢,二來梁遠國那個情況,她也沒有心思學習。
她重操舊業,晚上熬夜畫畫還債,白天上課睡覺,過回了之前的生活。
楚晝當然發現了她的異常,梁藥連裝樣子的意思都沒有,他來到她房間給她補習的時候,她大大咧咧把作業推到一邊,開著筆記本畫畫。
已經連續好幾天了。
梁藥聽到腳步聲,動作頓了頓,轉過頭,默不作聲地看著楚晝。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楚晝微微皺眉,走到她身邊,拿起作業看了看,果然一個字沒寫。
“如果我不上大學了,”梁藥慢吞吞地仰起臉看他,眼睛黑白分明,純粹透澈,“你會嫌棄我嗎?”
楚晝有些煩躁,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是直覺她又隱瞞了什麼,沉著眼看著她,“為什麼?”
梁藥含糊其辭,“我覺得讀大學對我沒用,畢業後還不是找不到工作,我現在的夢想是畫漫畫出影視!”
羅穆那邊還欠著一百萬,單純靠打工肯定還不上,她必須琢磨其他法子賺錢,而上大學對她來說就是在浪費時間。
“我不是問你這個,”楚晝一字一頓,像是壓著火氣,“我是問你又騙了我什麼?”
梁藥眨眨眼,朝他勾了勾手指頭,“你靠過來一點,我就告訴你。”
楚晝狐疑看了她半晌,慢慢彎下腰湊近她,梁藥忽然朝他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然後揚起臉親了上去。
楚晝沒反應過來,女孩的臉在眼前放大,他張嘴想問什麼,下一秒聲音就融化在了她粉嫩的唇裡。
又軟又甜,玫瑰花露的清香撲麵而來,一呼一吸間全是她的味道。
梁藥仰著脖子,用力地親他,有些笨拙,舌頭靠著一股蠻力在他嘴裡橫衝直撞,
自認為非常非常激烈地親他。
楚晝大腦卡機了一秒,然後非常自來熟地配合起來,反客為主不說,兩隻手還摟住了她纖細的小蠻腰,把她從凳子上抱了起來,在梁藥的半推半就之下,他把親熱的陣地從書桌轉移到了床上。
楚晝讓她坐在他大腿上,低頭親著她精致的眉眼,濕潤的眼睛,紅透的鼻尖,他的唇往下移,舌尖勾去她嘴角的水,然後又覆蓋住她的唇,溫柔纏綿,又不失猛烈,卷著她一起沉淪。
他們確實已經太久沒親熱過了。
梁藥被親得喘不過氣,她怎麼都沒想到,她不過是隨便勾引他一下,他就這麼上頭,有好幾次她想喊停,因為還要畫畫,可都被他的唇堵了回去。
“……”
因為餓了他太久嗎?
梁藥無語凝噎。
最後他抱著她啃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
梁藥不僅嘴麻了,腸子也悔青了。
她不過親了他一次,他還給她一個小時!
好樣的。
梁藥麵無表情地想,更要命的是,楚晝從裡到外占完了便宜,舒服地靠在她肩上平複呼吸,還沒忘記正事,沙啞著聲音問:“你到底瞞著我什麼事,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