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音想了想:“大概會把你趕出去。”
傅杳杳鬆了口氣,拍拍胸口:“還好還好!那我走啦,穆阿姨,明天見!”
穆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腦袋:“明天見,路上注意安全。”
第二天早上,傅杳杳準時敲響了三樓的書房。然而裡麵並沒有傳出聲音,傅杳杳心說,不會吧?難道還在生我的氣嗎?她握住門把手,小聲說:“百裡貅,我進來啦?”
推開書房門,才發現裡麵沒有人。
傅杳杳樓上樓下找了一圈沒見到人,又跑進廚房去問保姆,才知道百裡貅今天沒有出來吃早飯,大概是還沒起床。傅杳杳順著保姆的指引來到百裡貅的臥室門前,敲了敲門。
“百裡同學,你起來了嗎?”
片刻之後,傳出哢噠一聲,房門從裡麵打開了。百裡貅穿著一身家居服站在門後,臉色看上去不太好,連黑發都顯得無精打采的,“你沒看手機?”
傅杳杳:“啊?”
來的路上和司機聊天聊嗨了,手機開著靜音放在書包裡,她這才拿出來,發現有兩個陌生的未接來電,還有同一個號碼發來的短信:我是百裡貅,生病了,今天你不用來。
傅杳杳歘地抬頭:“你生病了?”她伸手就去摸他額頭,剛從外麵進來,手還冰著,覆上他滾燙的額頭,像一抹沁人的冰雪。肌膚相貼,百裡貅猝不及防愣在原地,傅杳杳卻已經收回手,著急道:“怎麼這麼燙?”
她著急忙慌地推他往裡走:“快去快去,去床上躺著。家裡有體溫計嗎?吃藥沒?一定是昨天在花園散步的時候你穿的太少了,我就說了會感冒的!”
百裡貅被她推回床上躺下。男生的臥室寬敞又乾淨,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倒顯得有些冷清。
傅杳杳把窗戶開了一道小小縫隙,以便通風透氣,又在醫藥箱裡找到了溫度計,趁他量體溫的時候站在床邊問:“除了發燒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百裡貅咳了兩聲。
她蹲在床邊翻找醫藥箱:“發燒,咳嗽……喉嚨痛不痛?鼻塞嗎?”
百裡貅偏頭看著床邊那個毛茸茸的腦袋:“沒有。”
她終於從醫藥箱裡找出對症的感冒藥,倒了一杯熱水過來:“把這個吃了,再睡一覺,看看會不會好點,不行的話下午還是得去醫院。”
百裡貅就著熱水服下感冒藥。
她對著吊燈看了看溫度計:“37.8,應該算低燒吧,一會兒再量量。”她回頭,看見百裡貅筆直坐在床上,像個小大人:“你躺下去呀!胳膊彆露在外麵,要捂汗,知道不?”
百裡貅無聲笑了一下。
傅杳杳嚴肅地問:“你笑什麼?”
百裡貅恢複麵無表情:“我沒笑。”
傅杳杳叉腰:“我都看到啦!”她哼了一聲,“算了算了,你快躺好。”
百裡貅慢慢躺進被窩裡。
傅杳杳把醫藥箱收好,重新倒了一杯熱水:“看你以後還要不要風度,這麼冷的天,隻穿一件毛衣就敢往外跑!對了,你是不是沒吃早飯?這可不行,空腹吃藥對胃不好,我去給你拿點早餐上來。”
她像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鳥飛快地進來又飛快地跑走,卻不令人厭煩。百裡貅躺在床上看著住了十幾年的大屋子,在這一刻突然就覺得它過於冷清了。
傅杳杳很快端來保姆熬的小米粥,看他吃完才放心道:“你再睡一覺,我去書房準備教案,等中午再來給你量體溫。”
百裡貅擦手的動作頓了一下,垂眸低低道:“嗯。”
傅杳杳瞧他那樣子,莫名覺得怪心疼的。也對,人生病後總是會比較脆弱,她哪次生病不是躲在媽媽懷裡哼哼唧唧呢。她想了想,貼心地問:“或者我把電腦搬到你房間可以嗎?”她指了指旁邊的書桌:“我就坐那裡,陪著你。”
百裡貅沒有抬眸:“隨你。”
傅杳杳撇嘴:“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隨我是什麼意思?”
百裡貅這才抬眼看過來,總是平靜的一雙眸子此刻氤氳著頭頂的燈光,多了些意味不明的色澤:“隨你就是可以的意思。”
傅杳杳教育他:“下次把話說清楚!”
說完噠噠噠跑了,很快又抱著電腦噠噠噠跑回來了。那張孤零零的書桌很快被擺得滿滿當當,她從電腦前歪出一顆小腦袋,對他眨眨眼:“我要開始工作咯!有事你喊我。”
百裡貅說:“好。”
他側躺在床上,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她的側臉。她坐他的椅子總是太高,腳踩不到地,隻能晃蕩吊著。她穿著家裡的布藝拖鞋,白色襪子在腳踝處翻著蕾絲的邊。百裡貅視力好,能看見那襪口處繡著的小小蝴蝶。
和她送他的那雙很像。
他想,她應該很喜歡蝴蝶。
敲擊鍵盤的聲音像一首催眠曲,加上藥效,百裡貅很快沉沉睡了過去。不知過去多久,沉迷工作的傅杳杳突然聽到床那邊傳出急促慌亂的呼吸聲。
她起身走過去,看到百裡貅眉眼緊皺,像是正在做什麼噩夢,額頭一片大汗淋漓,無聲掙紮著,被魘著醒不過來。
她伸手搖搖他肩膀:“百裡貅,醒一醒。百裡貅?醒一醒!醒醒!”
他唰的一下睜開眼,光芒漫進來,瞳孔裡恐慌散儘,映出她擔憂的模樣。
他憋著一口氣,僵硬的身體緩緩鬆下來。傅杳杳抽出床頭的紙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低聲問:“你做了什麼噩夢?”
他抿了下唇,沒有說話。
傅杳杳擦乾汗,已經回暖的手摸了摸他額頭。燒退了一些,沒那麼燙了,她眨眨眼:“你是不是夢見被綁架那件事了?”
百裡貅瞳孔張了一下。
傅杳杳摸了摸他柔軟的黑發,認真地說:“說出來也沒關係的,害怕我也不會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