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舒停在他辦公桌前,心裡還念了聲預備備,然後把手中打印好但沒裝訂的離婚協議書往他腦袋上一砸——
“離婚。”
她的聲音早在來的路上就默默調試了好幾次,務求達到不屑中帶點冷漠,施舍中帶點決絕的高冷質感。
說完,她的雙手重新環抱到身前,居高臨下看著他,眼神睥睨。
“……”
岑森閉眼按住紙張,安靜三秒後又將其壓至桌麵,沒抬眼,有短暫的沉默。
事實上,在知道季明舒跑來君逸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應對準備,甚至還想好了如何簡化解釋流程,縮短廢話時間。
但,不得不承認。
他從來沒有想過季明舒會提離婚。
在回國後的這段時間,季明舒好像總在給他製造一些意外,而這一聲“離婚”,更是意外中的翹楚。
他取下眼鏡,輕捏鼻梁,然後打開了季明舒身後的投影設備。
“回頭。”?
季明舒下意識地往後看了眼。
屏幕上很快出現了一段行車記錄儀的影像資料,雖然設備沒有錄到人臉,但季明舒很快將其與她在雜誌社看到那些照片對上了號。
行車記錄儀的聲音有些嘈雜,錄得不算清晰,但辦公室內寂靜,她認真辨聽,好像聽到了“不如我太太”、“洗把臉清醒清醒”這樣的關鍵字眼。
就在這時,周佳恒敲門。
岑森:“進來。”
周佳恒往裡走,見到季明舒,他仿佛並不意外,禮貌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又向岑森一板一眼彙報道:“岑總,我已經向張總傳達了您的意思,但張總還想親自和您通話。”
“把電話接進來。”
周佳恒應聲,又將手上的紅色天鵝絨首飾盒放在他的桌上,“這是太太的手鏈。”
說完,他又悄然退場。
很快張麒的電話就接進了辦公室,岑森直接將其外放。
然後季明舒就聽張麒這個免費講解員叭叭叭地講解了一通事情的來龍去脈,總之在張麒的嘴裡,岑森就是一朵清清白白坐懷不亂不為美色所惑的天山雪蓮。
而岑森隻時不時“嗯”一聲,手裡把玩著那條鑽石手鏈。等季明舒聽明白了,他就直接撂了電話。
“……”
季明舒直勾勾地盯著他手裡的手鏈。
她認出來了,那是之前佳士得拍出的一條梵克雅寶,成交價倒不算誇張,依稀記得是一百多萬美元,她還有點小喜歡。
不對,這好像不是現在該關注的重點。
她回了回神。
噢,所以,她從雜誌社一路難受到現在回憶往昔展望未來腦補了一堆有的沒的還差點為了這個狗男人嚎啕大哭人設崩壞——全部都隻是一場誤會。
……真是精彩。
她那點傷春悲秋的情緒在一瞬間跑了個精光,剩下的隻有對自己這一路上演的荒唐內心戲感到一陣,淡淡的尷尬。
“還離麼。”
“……”
沉默是此時的小金絲雀。
岑森鬆了鬆領結,神色自若地看著她,“如果我做得不夠好,你實在忍受不了,非要離婚,那我尊重你的意見。”
“不過明舒,你可能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婚前協議,離婚以後,你恐怕沒有辦法繼續收集稀有皮birkin,坐私人飛機去米蘭看秀,眼都不眨拍下十五克拉斯裡蘭卡帕德瑪藍寶鑽戒……”
“等等,”季明舒已經清醒,“我覺得……還能再忍一下。”
淡淡的尷尬又加深了些許。
季明舒也是沒想到他這沒聯網的還挺能逼逼,竟然知道她喜歡收集bk還有拍各種寶石鑽石,並且在此刻還拿出了一條有點小漂亮的手鏈賄賂她。
那她當然是十分感動並欣喜地選擇接受了。
聽到季明舒的回答,岑森也不知道為什麼,心底驀地一鬆。
他麵不改色,起身走到季明舒麵前,然後抬起她的手腕,為她戴上那條鑽石手鏈。
清淡的冷杉味道襲來,季明舒耳根有點紅,也不知道為什麼,尷尬之外,心裡還有小小的,抑製不住的小喜悅。
她給自己催眠道:一定是因為以後可以繼續揮金如土太高興了。對,沒錯,就是這樣。
她憋住想要往上翹的唇角,清了清嗓子,強調道:“你如果真的出軌,我也是真的要離婚的,這一次就算了,原諒你。”
“感激不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