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郎還是那付老實模樣,隻是比先前看著更滄桑了,穿著一件破棉襖,肩上打了好幾個補丁。
見了小玉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幾遍,看到才一年多光景女兒已經變了模樣,皮膚白許多,臉上也有肉了,一看就是吃得飽穿得暖,心也就放下了一半,憨憨的笑著。
小玉也含著淚笑了起來,迎上前把陳大郎讓到凳子上坐下,趕忙倒了杯熱茶遞過去,細問起家裡的事來。
陳大郎喝了口茶,手捂著茶杯暖著手,慢慢說著。
原來家裡用小玉的賣身銀子還了債,渡過了寒冬。隻是小玉一直也沒有音信,沈氏和陳大郎實在放心不下。開了春就去城裡打聽去了,這才知道小玉被賣給了一個蘇州的戲班子。
“你娘當時就不好了,差點倒了下來。也不知道你在外麵受的什麼罪。想著再怎麼樣也要見一麵,所以決定賣了房子來蘇州尋你。誰知這蘇州城也太大了,打聽了老久也找不到你。”
陳大郎歎了口氣,又麵露喜色,摸了摸小玉的臉道:“不過老天終於開了眼,讓我找著了。看到你在這兒過的不錯,我也算放心了。昨兒回去告訴你娘,她非要和我一起來過來,因想著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所以我先過來瞧瞧,回去告訴她,還不知道怎麼高興呢。”
小玉感受著陳大郎粗糙的大手,望著他黝黑的臉,心裡越發難受。
她可以想象的出,陳大郎是怎麼頂著彆人的白眼,一家一家的去找她的,怎麼到處受人奚落和驅趕的。
從春天找到冬天,他到底找了多少家,快把蘇州城翻過來了吧。想著又忍不住,到底哭了出來。
陳大郎手足無措的拿手幫她揩著眼淚,坐過來摟著她哄道:“玉兒,是在這裡受了什麼委屈了嗎?都是爹沒用。”
說著從身上掏出來一個布包打開:“你看看這是什麼。”
小玉抬眼看去是一朵紅絨花,也不知道買了多久了,壓的有點皺了。
陳大郎小心翼翼的拿出來,替小玉戴在頭上,仔細端詳了下,方滿意道:“你還記得嗎?你小時候有年過年鬨著要花戴,那時家裡窮買不起。爹一直記在心裡,這個是我特意問的本地人,這邊時興的樣式,好看吧。”
“嗯,真好看,怎麼這麼好看呢。”小玉慢慢止住了淚,點了點頭笑道,又問起陳大郎現在在蘇州哪兒做什麼活。
“爹現在在碼頭上做腳夫,一開始去都輪不上,後來我加入了徽州幫,都是咱們徽州人,就不容易受欺負了。跟著老鄉一道租了間房子住著。你娘呢,就在家帶著寶兒,順便接些縫補的活兒,倒比之前靠天吃飯強多了。”說罷陳大郎又摸了摸小玉,問起在這邊怎麼樣,有沒有受欺負。
小玉知道陳大郎擔心,忙說道,這邊娘子嬤嬤們都特彆良善,從不打罵人,每日裡隻學唱曲子,雜事半點都不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