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2 / 2)

也太喜歡哭了些。

他不是每一次都能剛好在她身邊的。

殷予懷看著書桌裡的信,沉默地閉上了眸。

*

霜鸝摘了些桃花回到書房時,殷予懷已經離開了。

手捧著一灘帶著露珠兒的桃花的霜鸝,輕聲笑道:“真可惜,明日殿下就要看不見這桃花了。”

她坐到殷予懷常坐的地方,打量著書房中的一切。

一封信就那樣直白地躺在左邊的書卷下。

即使霜鸝知道殷予懷並不懷疑她,但是她還是飛快地移開了眼,然後用手扯了扯練字的紙,將書信掩蓋住。

“呼——”

*

到了晚間時候,這封信被殷予懷拿出來時,霜鸝幾乎是以為中午的事情被發現了。

她抬眸,有些緊張地看著殷予懷。

殷予懷輕輕揚唇,也不點破。

霜鸝剛要認錯,就聽見一陣輕笑聲,她軟聲控訴:“殿下!”

殷予懷摸了一下霜鸝頭,輕笑著遞出手中的信:“明日若是能夠出這個庭院,你將這信,放到你之前院子中床榻之下的暗格就好。”

霜鸝有些緊張:“是很重要的東西嘛?”

殷予懷搖搖頭:“沒事的。”

信他是用霜鸝的字跡寫的,裡麵也不是單純的文字,即使被發現了,問題也不大。

霜鸝點點頭:“雪院嗎?”

殷予懷輕笑一聲,點了點頭,用手摸了摸霜鸝的頭:“麻煩霜鸝了。”

霜鸝彎著眸,認真攥住手中的信,鄭重地收拾好。

殷予懷此時在後麵輕聲補了一句:“若是為難,便不要做。”

霜鸝佯裝生氣,拉住殷予懷的袖子:“殿下,你明知道我不會,還打趣我。彆說一封了,十封,百封,隻要霜鸝做得到,霜鸝都願意去為殿下去送。”

殷予懷輕柔一聲:“好...”

看著霜鸝走遠的身影,殷予懷的眼眸逐漸冷漠下來。

他想起兒時,他被父皇放養在幽州,每年父皇會給他寄一封信。時間不定,他便一年四季,每月每日都在待著。

他不斷地問父皇何時將他接回汴京。

父皇總是敷衍他一兩句,再對他說:“予懷,有時候,用言語說出來的東西,算不得數。你得學會不用言語,或者即使言語說著完全相反的意思,也能讓旁人去為你做到你想要的事...”

這麼些年,殷予懷什麼都不記得了,唯獨記著這樣這樣一句話。

他睜開眼,紺青色的眸中沒有什麼神情,抬眸望向窗外的霜鸝。

殷予懷輕輕地啟唇:“霜鸝,這個道理,你什麼時候能懂呢?”

*

半年前。

每當到了冬季,殷予懷的身體便很差。

如若沒有人照料,外麵的人稍稍動些手腳,他便能死在寒冬之中。

被金鱗侍衛圍住的前一夜,書青深夜潛入他的房中,擔憂看著提筆的殷予懷。

待到書青上前去,隻見一張白紙上是密密麻麻的人名,而一大紙的人名,殷予懷已經劃掉了大半。

最後,蘸著朱砂的筆,緩慢地停留在一個名字上。

那個名字是——“霜鸝”。

殷予懷抬眸,望向書青,隻淡淡吩咐了一句:“她在雪院,多半會趁亂逃走,先不要抓她...等到,等到她收拾好了,再把人帶到我的麵前。”

書青皺眉:“為何要選她?”

殷予懷仍開蘸著朱砂的筆,紺青的眸中滿是冷色。

他抬眸,直直對著書青的眼睛,冷得像一塊寒冰。

“這是葭妃讓太後賜給孤的通房,書首領,這理由夠了麼?”

饒是鎮定如書青,聽見這疊加...疊加...再疊加的身份,最後也咽了下口水。

書青又是看了那被朱砂圈住的名字一眼,通黑的眼眸含了絲冷色,恭敬應下:“是,望殿下珍重。”

殷予懷揮手,讓人退下。

他嘴中輕聲呢喃,溫柔著眸,輕聲喚出兩個字。

“霜鸝。”

*

隔日。

殷予愉來的很早,霜鸝看了看天色,有些遲疑問道:“用...早膳了嗎?”

殷予愉乖巧搖頭,上一次實在有些撐到了,這一次,他是真的沒有用。

身後扯著嗓子喊的老太監這次也不喊了,主動上前接過了霜鸝手中的托盤,輕車熟路地望殷予懷的房間去。

霜鸝倒是不推脫,隻是挑著眉,看著殷予愉,嘴上有一下是一下地刺著:“我這兒可隻有白粥,若是入不了四皇子的眼,還請勿嫌棄。”

殷予欲知道這是怪他來早了,委屈巴巴道:“這不是難得尋了個母妃不在的時間嗎?霜鸝你是不知道,我這幾日,被母妃逼著——”像是想起來什麼,殷予愉有些黯淡了神色。

霜鸝細細聽著,有人能夠將殷予愉逼迫成如何模樣,倒也是稀罕事。

隻是若是這個人是葭妃,她便連半分看樂子的心情都沒有。

她握緊手中的瓷碗,輕聲問道:“殷予愉,葭妃娘娘是不是生得很美?”

殷予愉忙點頭,隨後抬起自己的臉:“我大多數地方,其實都和父皇像一些,除了這雙眼。”

霜鸝愣愣看著殷予愉的眼,一瞬間的熟悉感,讓她想起那夜青嬤嬤滿身是血的模樣,霜鸝差點鬆開手中的碗。

殷予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怎麼還是這麼不小心。”說著看見霜鸝手腕上麵已經沒了疤痕,高興道:“你用了藥了,那些傷是都好了嗎。”

霜鸝放下瓷碗,攤開手腕,潔白纖細的手臂讓殷予愉眼神閃躲了一瞬,霜鸝沒有看見他耳垂的紅,隻是繼續輕聲問著:“如若你長得再像葭妃娘娘一些,應該就能...”

殷予愉揚唇:“那當然。不過母妃哪都好,就是對我太嚴了些。我日後就想做個閒散王爺,雲遊四方,母妃日□□我學那些不感興趣的東西。看著溫溫柔柔的,一旦我做事過分了些...”殷予愉語氣滿是不願再回想。

殷予愉雖然嘴上抱怨著,但是霜鸝哪裡看不出,這些東西都沒有往殷予愉心裡去。

有一瞬間,她都想直接問問,麵前這個她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的人。

問問那個,曾經在冷宮與她朝夕相伴的少年。

“那個給你飴糖的青嬤嬤,在你離開之後,被你母妃給害死了,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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