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暮了,屋內隻有散著暖黃色光亮的燭火。
燭火盈盈映著梁鸝的臉,聽見殷予懷這一聲,她淺淺地揚起了笑。
那燭火恍若在她眼中躍動,她起身,向著殷予懷走去。
待到殷予懷再抬眸,梁鸝的眸就闖入他的眼中,他輕輕怔了一瞬,但是很快便反應過來。
如今他不會再認錯了。
再也不會了。
這不是他的鸝鸝。
殷予懷下意識向後退了些,看著梁鸝眸中滿是好奇地看著桌上的畫。
“為何是在雪中?”梁鸝手撫摸著畫卷,輕聲問道。
殷予懷聲音很平靜:“前些日子是雪日,便是在雪中了。”
梁鸝輕輕點頭,越過桌子,端詳著這幅畫,手從畫中人的臉緩緩地向下,輕聲道:“原來,我在公子眼中,是如此模樣嗎?”
殷予懷望了望窗外的暮色,沒有再理會梁鸝口中的言語,隻是靜靜道:“前些日子答應了小姐,如今在下已經完成了,當初所答應的事情。”
他沒有明說,但是梁鸝怎麼會不明白。
這是在趕客?
梁鸝溫柔一笑,此時她距殷予懷不過半尺,她輕輕拿起桌上的畫,同自己一同向著殷予懷的方向:“殷予懷,你看,像嗎?”
殷予懷沒有抬眸:“是在下畫的,像與不像,不該是在下評判。已經快要入夜了,如若沒有彆的事情,小姐請回吧。”
梁鸝聽著他三番五次的逐人,也不惱,隻是輕笑著放下了手中的畫。
向前一步,靠近了殷予懷。
她輕輕地抬起眸,望著殷予懷:“那日公子說的故人,是公子的愛人。”
殷予懷緩緩看向她,就看見她眸中滿是笑意地,輕聲呢喃道:“如若梁鸝同公子的愛人長得相似九分,公子的愛人又不在身旁,將梁鸝當做她不好麼?”
她輕柔地笑著,手緩緩攀上殷予懷的衣袖,輕聲喚了一聲:“殿下...”
梁鸝輕柔地擁住殷予懷的腰,抬眸望著殷予懷發怔的眸,輕輕地彎起了眸。
殷予懷先是怔住,隨後緩緩蹙眉,他拂開衣袖,向後退了幾步。
他聲音變得從前冷漠許多:“梁小姐,自重。”
一邊說著,一邊前去打開門:“已經入夜,梁小姐好走,在下便不送了。”
但是梁鸝怎麼會在意這樣輕飄飄的幾句話,她向著殷予懷走去,握住他的手,緩緩地將門關上,手輕輕攀上殷予懷的脖頸,輕聲在殷予懷耳邊呢喃:“真的...不想要嗎?”她蔥白的手指摩|挲著,緩緩地到了後頸,她輕聲地喚著殷予懷:“殿下...”
殷予懷眉間已經有了慍怒,無論梁鸝是何目的,這番話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
但梁鸝絲毫不慌亂,她溫柔著眸,讓殷予懷的手搭在自己柔軟的腰肢上,輕聲說道:“殿下,是鸝鸝扮得不像嗎?”
她輕柔地眨著眸,恍若低吟。
殷予懷眉間的慍怒緩緩散去,他看著麵前假意扮做鸝鸝的梁鸝,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一開始,梁鸝便知曉他和鸝鸝的事情。
否則,一切不會如此巧合。
如若巧合皆為設計,背後之人定有目的。
他的確最初會搖擺,但是從來搖擺的,都是他不能完全確定,梁鸝是否是鸝鸝。
這其中有太多巧合,他不可避免地懷疑。
但是細細想來,梁鸝見他第一麵時,便能夠認出他,並喚出他的名字。這就說明,一早梁鸝便是調查過他的。雖然東宮的口都封得很緊,但是那一段時間的風聲很大,梁鸝隻要用心,定是能夠打聽到鸝鸝這個人。
他在她麵前沒有過多避諱,甚至許多次,因為懷疑她便是鸝鸝,都表現得十分奇怪。但是梁鸝每次都是溫柔地笑著,從來不詢問那些奇怪之處。
就好像,就好像她從來都知道一樣。
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
如若處心積慮,必定有所謀算。
隻是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什麼,是幽州王之女能夠如此委屈自己也要得到的。
殷予懷麵色冷漠下來,沉默地拿開了梁鸝的手。他直直看著梁鸝,眼眸冷淡:“梁小姐,若是有求於在下,可直說。”
梁鸝的手頓住,輕聲歎了一聲,隨後手緩緩地垂下。
“一定要要求於你嗎?”梁鸝輕輕眨了眨眼,有些委屈地說道。
殷予懷不再想看梁鸝用這張同鸝鸝一般的臉做如此虛偽的事情,冷淡道:“孤不追究你暗中調查、跟蹤、監視孤,但是霜鸝,不是你可以去辱|沒的人。”
梁鸝委屈地抬起眸,輕聲說道:“一個小小的婢女,何談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