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乍聽到宮中傳召,洪天縱還是挺高興的。
他隻當是自己昨日在文淵閣中表現優異,被君王看中,要賜予他鬆鶴書院的職位了,所以一時間興奮無比。
——那可是鬆鶴書院啊!!!
這不僅是曾經京城首屈一指的書院,如今歸為禮部直屬,又得陛下如此重視,前途可想而知,絕對是彆處無法匹敵!
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年紀當不上山長,但就算隻是助教,講郎這樣的職位,也必定前途無量!
於是,懷著如此激動振奮的心情,洪天縱一路來到了宮中。
隻是原以為會直接麵聖,哪知帶路的太監卻將他領到了慈安宮,說是太後要見他。
太後何要見他?
洪天縱隻得一頭霧水的踏入殿中,跪地行禮,“草民參見太後娘娘。”
話音落下,卻聽太後問道,“你就是洪天縱?”
洪天縱老實點頭,“正是草民。”
“很好。”
太後便朝一旁吩咐,“先給哀家扇他二十個耳光。”
什?什麼?
洪天縱一愣,沒等反應過來,卻見立時有一膀大腰圓的太監應是,幾步走上前來,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抬起胳膊就扇了起來。
霎時間,臉上一陣生疼,殿中響起劈裡啪啦的巴掌聲,猶如驚雷。
隻不過,還伴著一聲聲慘叫。
——洪天縱從小被寵溺著長大,何時受過這樣的苦?那太監掌大勁足,一巴掌扇下來叫人險些暈過去,他當然忍不住要哀嚎。
然而那可是二十個巴掌!
每一下,洪天縱都是才要暈過去又被扇醒,如此一番,待二十個巴掌扇完,他已是雙腮腫如豬頭,嘴角滲血,頭發淩亂,全然沒了方才的人模狗樣。
又疼又暈又一頭霧水,洪天縱驚懼交加,隻能趕忙跪地磕頭,“娘娘,娘娘饒命,草民不知哪裡惹了娘娘生氣,還請娘娘手下留情啊!”
“不知哪裡惹了太後生氣?”
陪在太後身邊的燕姝冷笑一聲,問道,“你可知你的發妻是什麼人?”
發妻?
那洪天縱一頓,想了想,隻好道,“草民發妻陳婉珺,乃南平人。曾是南平郡王外甥女……”
話到此,他還以為是太後記恨當初南平郡王謀反,自己糟了牽連。
哪知卻聽太後冷聲道,“既然知道她是皇家宗室血脈,居然還敢暴力相向,你是何居心?”
什麼,宗室血脈?
洪天縱這才隱約意識到不對,忙又解釋,“請太後娘娘息怒,草民並沒有對拙荊暴力相向……隻是,隻是夫妻間偶有不愉快,不小心動手傷了她……”
“不小心?”
太後冷笑一聲,道,“婉珺出來。”
話音落下,一直躲在內殿的陳婉珺這才敢出現在洪天縱麵前。
卻並不與他站在一處,而是去了燕姝身邊。
此時她也已經換了清涼的夏裝,頸上腕上的淤痕儘顯無疑。
燕姝指著她身上的傷痕,氣憤質問跪地的洪天縱,“這叫不小心?你還真是會說,若是如此不小心待你,你會如何?”
話音落下,太後頷首道,“不錯,來人,給哀家掐他的脖子,叫他嘗嘗不小心的滋味。”
洪天縱一頓,立時哀求,“娘娘,娘娘饒命啊……”
然而話還沒說完,卻見方才扇他臉的那個太監又走上前來,不容分說便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
宇文瀾就在此情景下踏入了殿中。
他環顧一圈,卻見太後坐在暖踏上,燕姝站在一旁,身邊還有一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姑娘。
此時,三人正齊齊看著殿中太監趙來成掐那洪天縱的脖子。
洪天縱是個書生,身材並不壯碩,趙來成可是宮中數一數二的膀大腰圓,此時似乎沒費多少力氣,就把那洪天縱掐的麵色青紫,手腳亂撲了。
尚不明真相的宇文瀾嚇了一跳,忙問道,“這是怎麼了?出了何事?”
卻聽燕姝道,“啟稟陛下,此人虐待發妻,折辱宗室血脈,太後娘娘正在懲戒他。”
“懲戒?”
宇文瀾忙又瞥了那洪天縱一眼。
但見已是滿麵通紅,忙道,“母後,再掐下去,隻怕要出人命了。”
太後這才吩咐趙來成,“好了,叫他喘口氣兒吧。”
趙來成應是,這才鬆了手。
而洪天縱登時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一時什麼也說不出來。
宇文瀾這才又問太後,“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後看了眼燕姝身邊正抹淚的陳家姑娘,對皇帝道,“此乃南平王外孫女兒,昔日樂平縣主的女兒,雖說她舅舅惹事,叫她的父母沒了爵位,但到底還是皇家的血脈。這洪天縱娶了去,非但不好好愛護,反而三天兩頭的毒打,今次若不是進京叫哀家發現,豈不是早晚就要死在這畜生的手上!”
話音落下,燕姝又在旁補充,“此人枉有才子之名,心腸如此歹毒,理應叫他使在妻子身上的暴力惡行都自己嘗嘗!且嘗過之後再治他的大不敬之罪!”
太後頷了頷首,“不錯,今日還有陛下替他攔著,試問他在房中毆打發妻之時,誰又替婉珺攔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