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燼便沒有再出聲。
寡淡的神情也沒有再在他身上停駐,沈逸燼抬手,修長的左手穩穩地拖著槍托,兩肩微沉,單肩抵著槍把。
幾乎沒怎麼看靶,他打出了一發子彈,再度正中靶心。
“輪到你了。”
嚴正伯:“……”
這樣應該就算完了吧……
嚴正伯反應了一會兒,才顫顫巍巍地拿起自己麵前的槍。
他以前也有打過木倉,可也僅僅隻是瞎玩兒的程度,哪裡能打準。外加上現在手抖,最後竟然連最外環都沒有打中。
遠處嘲笑的聲音此起彼伏,哆哆嗦嗦的嚴正伯卻一無所覺。
根本什麼都不在乎了。他現在隻想離開這裡。
這個時候還是跟沈逸燼最熟的唐勵負責揭秘:“沈總在國外可是一連練過三年的射擊,還代表國人參加過比賽,拿過一等獎。”
“哦哦哦!”其他人表示沈總厲害。
隻有坐在一邊的景尋麵色有些凝重,臉上已經難得的沒有了笑意。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沈逸燼這樣“氣場全開”的時候。
跟他在一起時的先生無疑是智慧知性、沉穩守禮的。
他也還是第一次見到先生這樣……霸氣側漏的一麵。
帥當然是真的帥啦,射擊場上的沈逸燼挺拔無儔,是常人難及的英俊帥氣。
可是……一想到這樣的沈逸燼,儼然就是書裡描述的殺伐果斷、狠絕淩厲的大反派的模樣,景尋就高興不起來了。
他幾乎就快忘記了,沈逸燼還是書裡的大反派!
這段時間景尋之所以過得這麼開心,完全忽略了這件事,就是因為沈逸燼令他覺得十分親切,忍不住想要與之親密。
可是當真正親眼見到先生暴戾陰鷙的一麵,景尋便不免開始有些擔憂。
今天這一幕就猛地提醒了他,沈逸燼到底還是具有反派的潛力和能力的。
沈逸燼,到底還是沈逸燼。
……
好在,“切磋”過一局以後,沈逸燼就恢複了正常。
他沒有要繼續的意思,甚至不要嚴正伯再在這裡,而是直接吩咐了人,送他回去。
嚴正伯如臨大赦,連說了幾句謝謝沈總後,就幾乎屁股尿流地離開了。
“慫貨。”旁邊的唐勵直接被他這副模樣給逗笑了,他走到沈逸燼的身邊:“這個嚴正伯不是比尋尋弟弟大不少嘛?怎麼這麼沒膽?也太好嚇了吧!就這樣還想取代我尋尋弟弟繼承家業?”
沈逸燼則淡漠地扭頭看他:“不許叫‘尋尋弟弟’。”
唐勵:“……”
之前他叫景尋“弟弟”的時候沈逸燼還能忍著不出聲。
現在……看樣子是完全接受不了了。
沈逸燼一本正經地糾正:“景尋有名字。”
唐勵:“草。”
沈逸燼:“?”
唐勵:“……是一種植物。”
沈逸燼:“嗯。”
其他人圍在旁邊沉默地看著大佬們之間的“鬥嘴”,誰都不敢插話。
一直沒搞懂發生了什麼的聶延東則抖著膽子問:“所以……剛才那個人到底怎麼得罪沈總了?”
“嗨,都過去了。”
沈逸燼什麼都沒說,唐勵已經代為解釋:“那種人也撲騰不出什麼浪花,嚇唬嚇唬保證以後不敢蹦躂就得了。”
聶延東:“……”
這官腔打的,所以到底是啥事兒啊?!
倒是沈逸燼,接下來還特彆為聶延東組織這場聚會表示了感謝。
聶總連忙表示:“還得謝謝沈總能賞光過來,以後沈總有什麼事打個電話吩咐我們一聲就是。就像剛才那種人,哪兒用得著沈總出麵,我們幾個就能輕易把他給解決了!”
“對。”
“就是。”
其他人紛紛應和。
沈逸燼說:“城東度假村的項目,聶總要是真有意願做的話,約個時間我們談談。”
聶延東:!!
“好的好的。”聶延東忙應了下來。
臉上憋不住地露出意外之喜的笑,聶總緊接著張羅著:“要不咱們去馬場轉轉?”
其他人當然不反對,聶延東隻特彆問了景尋:“嚴先生,您說呢?”
剛才坐在一起的時候幾個人已經達成共識,不叫景尋“夫人”,而是叫他的名字或者嚴先生。
當著沈總的麵兒,自然沒人敢叫夫人的名字。
於是聶延東就機智地隻叫嚴先生。
聶延東倒不覺得自己組織了這麼個小局子、無意中幫了沈總一個小忙就足以讓沈總開口,邀他加入城東度假村的項目。
那可是個回報率至少一倍的優質項目!是之前他無論如何也求不來的!
思來想去,聶延東覺得自己做得最對的點,應該還是識時務。
——從打見識到了沈總對夫人的態度後就再也沒有作死送去什麼小鮮肉,反而抱上了夫人的大腿毅然決然地成了夫人的擁護者,這才討得了沈總的歡心!
被刻意征求意見的景尋看了眼沈逸燼,有點兒欲言又止,但還是說:“去吧,那去騎馬吧。”
景尋知道,事實並不像其他人猜測那樣,沈逸燼答應參加這個聚會並不是為了過來“教訓”那個嚴正伯。
先生想找嚴正伯“談心”,有的是法子和契機。
沈逸燼今天過來,主要還是正好被邀請了,於是興致大發,要帶他來玩兒的。
深知這一點的景尋也不怕先生臨時有什麼事兒,於是一口答應下來。
雖然,景尋現在也沒什麼心情玩就是了。
他一想到剛才的沈逸燼,想到先生或許終有一天還是會黑化的,就……
或許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隻是眾目睽睽中,沈逸燼來到了他的麵前。
“小尋?”他嗓音低沉但輕柔:“怎麼了?”
“沒什麼。”景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沈逸燼的眼眸,隻在對方漆黑如墨的眼裡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先生正對著他的眼底裡依舊透著一絲溫柔的光。
幾不可查。
但確實還在。
這叫景尋微微覺得安心。
可轉念一想:先生平時在他麵前都是這樣好的,但剛才那陰鷙暴戾、氣場淩厲的一麵不也說切換就切換上來了。
這樣想著,景尋這心突然又不安分起來了……不行,他得跟先生單獨談談。
現!在!就!談!
他一把拉住沈逸燼的手,發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紛紛向他看過來的時候,景尋……突然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跟沈逸燼單獨談。
最後,他腦筋一轉,福至性靈地說:“我想去洗手間……”
不擅長說謊的景尋姿態有點兒不自然。
頂著其他人或疑問或驚異的視線,他纖長的睫毛不受控製地亂顫,青年麵頰紅紅地說:“先生,你陪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