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春蠶(1 / 2)

這件事最後的結果,便是澹台燼暫時被關了起來。

他被關在破落的東院裡,眾姨娘和二小姐的意思是,防止銷贓。

三小姐可以繼續查,若真冤枉了他,到時候放出來便是。

蘇蘇對此表示隨意。

丟失的東西,彆的不說,有老夫人最愛的玉觀音。老人家信佛,把那尊玉觀音看得無比貴重,說嚴重些,都上升到信仰的地步了。

所以蓮姨娘她們才這麼急,想要找出是誰拿了東西。

蘇蘇到底隻是嫡女,不是主母,她能重新查證,已經不容易。

關著倒也應該沒什麼,澹台燼不死就成。

第二日便是十五。

碧柳出去一趟,回來喜滋滋地給蘇蘇說:“三小姐,奴婢打聽到,六皇子被封宣王,今日冊封聖旨就下來了,皇上賞賜的府邸,就在離咱們將軍府不遠之處。”

“將軍收到了拜帖,想必幾日後,會帶小姐去宣王殿下府上,為他慶賀。”

蘇蘇反應很平靜:“哦。”

碧柳說:“小姐,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讓葉冰裳那個賤蹄子無地自容。”

雖然蘇蘇目前還沒見過那位庶姐,不知道她是怎樣的人。

但對搶彆人夫君這麼興奮,是不是有病呀?

蘇蘇實在不想看見碧柳,於是道:“你去詢問一下,這次府裡總共丟了哪些東西,分彆都是誰丟的。”

碧柳隻好不甘不願出門,路過外麵的春桃,她推了一把:“滾開,彆擋道。”

春桃連忙讓開。

碧柳很不高興,對比做這些雜事,她更在意三小姐能否嫁給宣王殿下。

以前自己一提起六殿下,小姐目光含春,十分期待。她發現自己這次回來後,再說宣王的事,小姐不怎麼上心了。

碧柳一走,蘇蘇拿出另一冊清單。

這是昨晚吩咐喜喜整理的。

蘇蘇並不信任碧柳。

蘇蘇看下去,發現丟了東西的有老夫人、杜姨娘、二小姐,大公子、四公子,雲姨娘也丟了幾支金簪。

這個人倒是會拿東西,沒敢拿將軍和蘇蘇的,老夫人的玉觀音和二小姐的嫁妝最值錢,值得鋌而走險。大公子和雲姨娘性格相對寬和,大概率不會計較。而四公子什麼都不懂。

想了想,她喚來春桃。

“春桃,你可知道,二少爺和三少爺,最近在做什麼?”

春桃搖頭:“小姐,奴婢隻知道,大公子最近和老爺去軍營訓練,二公子和三公子,奴婢不清楚。小姐想知道的話,奴婢和喜喜,這兩天去打探一下。”

蘇蘇笑著點點頭:“辛苦春桃了。”

澹台燼被關在東苑。

東苑處在風口,是整個將軍府最冷的院子。

廢棄了許多年,平時用來堆柴禾。

窗戶是破的,冷風吹進來,讓人遍體生寒

澹台燼靠在角落,舔舔乾澀的唇。

一直到晚間,依舊沒人給他送飯,澹台燼神色平靜。倒也在意料之中,這樣的日子他也習慣了。

偶爾一兩日不吃飯,人不會餓死。

冬日的夜空,沒有月亮,外麵寂靜一片,又開始下雪了。

他抓了兩把雪,吞咽下去。

胃裡依舊難受得要命,澹台燼坐回去,拿出袖中的平安符。

本就有些年份的平安符,經過昨日的撕扯,已然破了線頭。

他目光像一汪深潭,拂過被弄壞的地方。

心中有股惡意,從這個裂痕無限增長,少年輕輕吸了口氣,勉強壓下這股洶湧的情緒,重新將平安符放回懷裡。

隻可惜,她的耳墜弄丟了。

他閉上眼,靠著牆角休息。

得留著一口氣,總不能窩囊地死在這個柴房裡。他並不相信葉夕霧會幫自己,萬一有什麼意外,他也得自己從這裡走出去。

半夜風雪交加的時候,澹台燼聽見了門外踉蹌的腳步聲。

他睜開眼。

聽腳步聲,是兩個女子。

黑夜放大無數感官,澹台燼聽到細微喘氣的聲音。下一刻,一個披著白色披風的少女,跌入東苑之中。

她摔倒在地的時候,神色還有幾分茫然。

隔著微弱的燈光,澹台燼看見地上略顯得狼狽的少女。

碧柳放下被子和琉璃燈,連忙扶起摔倒的蘇蘇。

她不屑地看一眼澹台燼,瞥了瞥嘴:“質子殿下,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吧?”

說罷,碧柳關上東苑的門,離開了。

隻留下蘇蘇和澹台燼,在這一方小天地中。

蘇蘇哆嗦著,靠在另一邊的牆角。

她的手指緊緊抓住披風,臉頰緋紅,呼吸急促。

澹台燼從角落站起來,朝她走過來。

“三小姐?”

“你彆過來。”蘇蘇喘著氣說完這句話,外麵下著雪,她卻熱得要命。

今夜才睡著,身體突然一股燥熱,她睜開眼睛,覺察到自己身體不對勁。

這時候碧柳進來,小聲地道:“今日十五,小姐是不是藥效發作了,奴婢帶你去找質子。”

蘇蘇抱緊被子,喘著氣:“什麼意思?”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碧柳道:“小姐你忘了嗎?結春蠶的毒,每三個月發作一次,你的解藥,被質子吃了。”

蘇蘇這才意識到,下藥事件,沒完沒了。

結春蠶這種藥,本質更像毒-藥。取意“春蠶到死絲方儘”,吃下毒-藥的一方,每三個月發作一次,與吃下解藥的人,交合即可。

而吃下解藥的人,隻有第一天有春-藥效果,其後正常。

據說這種藥,是夷月族的失傳秘藥,以前的達官貴人,專門用來控製搶奪來的女子,讓她們永遠離不開自己。

原主恨煞葉冰裳奪自己心頭之愛,於是不下普通的春-藥,反而找來了令人窒息的結春蠶。

饒是貞潔烈女吃下去,也受不了。

原主想看葉冰裳離不開那個肥頭大耳的尚書公子。

沒想到這藥,最後被自己吃了。

蘇蘇就說,為什麼原主這樣的身份,葉家因為名聲,就讓她嫁給一個質子。

原來是因為不得不嫁。

不嫁就死。

當然,結春蠶也可以忍,但是一次比一次難熬。

上回原主忍了半個時辰,這次蘇蘇得忍兩個時辰。

她打坐了一盞茶功夫,全身濕透,痛苦不堪。

碧柳說:“三小姐,我還是扶你去找質子吧,你在他身邊,會好受些。”

蘇蘇咬牙:“不,不!”

她又堅持了一盞茶功夫,最後整個人都快原地升天了,碧柳不由分說,把她扶來了東苑。

蘇蘇全身沒力氣,幾乎被碧柳架著走,連意識都變得混沌起來。

她眼前光影幢幢,勉強還能分清麵前人的輪廓。

認出他是那個罪惡的魔物。

唇上被蘇蘇咬出了血,她抱住手臂,勉強壓製住了脫-衣服的衝動。

澹台燼明白了什麼,他往日溫順無害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涼薄。

原來這就是她昨天阻止人把他打殘的理由,是覺得他今晚還有用啊。

少年在她麵前蹲下,輕輕撥開她汗濕的額發:“三小姐,你看上去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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