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回到老夫人身邊, 把事情給老夫人講了一遍。
蘇蘇擔心老夫人會拒絕,畢竟對於將門出身的女人來說,有時候尊嚴比性命重要。
老夫人聽完以後, 沉著臉搖頭:“我寧願死在柳州,也不讓你去他身邊。”
老夫人顫抖的手撫上蘇蘇的臉:“傻丫頭,你前兩年不懂事,他睚眥必較,怎麼會放過你, 你去周國還有活路嗎?折辱人的手段祖母見多了,不是你能受得住的。祖母年齡大了, 也活夠了,你彆管祖母,找機會在去柳州的路上跑。”
蘇蘇愣了愣,眼眶酸酸的。
她握住那隻枯槁的手, 低聲在老夫人耳邊說:“彆擔心,我不會有事。”
蘇蘇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他在和我交換條件,而不是把我抓走。”
聞言, 老夫人微怔, 也意識到什麼。
她審視的目光掃過樹下的澹台燼,心裡有個荒誕的想法。
可是……倘若真是她想的那樣, 澹台燼為什麼會問夏帝要葉冰裳呢?
蘇蘇見老夫人被自己勸動了,俯身背起她。
澹台燼那邊,老道的傳送法陣也已經畫好。
廿白羽說:“葉姑娘,我來背老夫人吧。”
蘇蘇搖頭:“不用。”
廿木凝的心情有幾分微妙, 她之前不待見蘇蘇, 可是現在一對比,她更不待見玉芙宮裡的葉冰裳。
同樣是葉家姑娘, 一個守著老夫人,甘願去柳州那種苦寒之地。
另一個夫君還沒死半年,就願在殺了宣王的人身下承歡。來了就算了,還擺出一副哀愁可憐的臉,仿佛誰強迫了她。
法陣扭曲之後,蘇蘇再睜開眼,已經身處周國皇宮。
那法陣不完善,也並非正統仙術,令人頭暈目眩。老夫人受不住,昏了過去。
澹台燼手中黑色的旗幟在空中旋轉,蘇蘇抬眸看著招魂幡,眼裡冷了冷。
勾玉說:“是那塊招魂幡!老道的魂魄沒有散,上次你中傀儡術多半是他搞的鬼。”
蘇蘇也猜到了。
這老道修煉邪術,以前澹台明朗供養他,用不少人命和妖的內丹幫他堆砌修為,活的年歲久了,會傀儡術不足為奇。
廿木凝說:“葉三姑娘,把葉《醋溜兒文學首發》老夫人交給我吧。”
蘇蘇欲說什麼,頓了頓,把昏迷的祖母交給她:“拜托姑娘,我祖母身子不好,請姑娘找個大夫為祖母診治。”
廿木凝麵無表情點頭,帶著葉老夫人消失在原地。
蘇蘇知道,他們會救祖母,為祖母看病,但與此同時,老夫人也必定是澹台燼用來威脅蘇蘇的軟肋。
等蘇蘇收回目光,發現澹台燼已經不見。
一個婢女說:“陛下說,姑娘把自己收拾乾淨,就去承乾殿。”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蘇蘇沐浴完後,婢女拿來了一套宮女的衣裳。
勾玉憤憤哼了一聲。
如果不是知道滅魂珠淚有了反應,澹台燼已經有了彆樣的感情,它會真的以為澹台燼要把蘇蘇當作宮女使喚,一報當初“葉夕霧”給他的侮辱。
蘇蘇換上粉白的宮女裝,婢女過來搜身。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搜得很認真,蘇蘇身上的利器、符紙,全部被收走。
蘇蘇也沒有耍小心眼,畢竟她清楚這次回來的目的――
把滅魂珠淚變成滅魂釘,釘入澹台燼心臟。
她需要他動情。
不管是快樂的,還是憤怒悲傷的,當一種情緒到達極致,她就會有機會。
蘇蘇揣測,當他情感最濃烈的那一刻,滅魂珠淚會滾燙到融化,最後變成九枚釘子,屆時就可以抽出邪骨。
眾人對待蘇蘇如臨大敵,蘇蘇無辜地看著她們,心中有幾分好笑。
搜完身,確保她的無害,蘇蘇這才被引入承乾殿。
周國皇宮喜奢侈,蘇蘇抬頭看一眼夜色下的琉璃燈盞,踏入承乾殿內。
老太監迎出來,用刻薄的眼神打量一遍蘇蘇。
蘇蘇規規矩矩站著,老太監一時半會兒挑不出錯,於是尖著嗓音說道:“來了周國,你便不是葉家三小姐,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好好侍奉陛下。”
蘇蘇說:“是。”
老太監揣摩著陛下讓他出來那個眼神,又道:“陛下已經睡下,從今兒個開始,你進去守夜。”
蘇蘇:“是。”
老太監開始講一些注意事項,蘇蘇麵上沉靜,其實並沒有怎麼聽,她不是來討好澹台燼的,沒必要聽這些。
見“馴服”了蘇蘇,老太監滿意地點點頭,讓蘇蘇進去。
蘇蘇拎著琉璃宮燈,踏入承乾殿內。
澹台燼偏愛黑色,龍床是黑色帳幔,這種顏色運用得好,比明黃更加絢麗。
蘇蘇看不清帳幔之後的人,她一眼看見了龍床旁的腳踏處有個簡陋的地鋪。
蘇蘇猜到他什麼心思,一年前她睡在床上,澹台燼睡床下,一年後反過來了而已。
她放下宮燈,神色自然地躺了上去。
有什麼關係,再差也不會比去柳州的路上差。前幾日想睡都隻能席地而睡,現在被子香軟厚實,比之前好多了。
她枕著纖細的手臂,沒管床上的人睡沒睡,徑自閉上眼睛。
鞭子破空聲突兀傳來,蘇蘇的身體反應很快,下意識滾了一圈,避開鞭子。
黑色帳幔打開,玄衣青年赤腳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