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陽宗近日極其熱鬨,百年一次的仙門大比,叫得上名號的門派都聚集在了衡陽宗。
仙門大比之所以保留數千年,原因有二
其一,參加大比的弟子需得元嬰以下修為,這樣一來,幾乎都是宗門內天賦異稟的年輕仙子仙君參加。各大門派可以了解彼此實力,還能切磋交友,共同對抗禍世的妖魔。
其二,每次仙門大比,最終勝者都會獲得一樣寶物。寶物最低品階都會是珍稀靈器,甚至會出現仙器,或者極品丹藥,懼都可遇不可求。
大比勝了,為自己門派爭光不說,還能為自己贏一分機緣。
更何況!此次大比魁首的獎勵,竟然是傳說中的安魂燈!
安魂燈這樣的頂級仙器,把氛圍推向沸騰,哪怕是為了安魂燈,各個宗門勢必傾儘全力。
前兩次仙門大比,衡陽宗掌門席下大弟子公冶寂無聞名三界,白衣青年劍勢滂沱,堪稱驚才絕豔。
隻不過這次大比公冶寂無不會再參加――他已突破金丹,修為到了元嬰。
許多宗門的長老修為也不過元嬰,這樣一個修煉奇才,實在讓人羨慕得牙癢癢。他不參加比試對其他仙門來說卻是個好消息,他們有了一爭安魂燈之力!
此次大比在衡陽宗內進行,衡陽宗上至掌門,下至外門弟子,均對此十分重視。
一旦有掌門或長老攜門下年輕弟子過來,衡陽宗會立刻引路安頓。
衡陽宗外,帶著虹光的飛行法器源源不絕,熱鬨非凡。
衡陽宗內最高的那座長澤仙山,卻顯得無比寂寥,冷冷清清。
長澤百年來鮮少有人踏足,終年不化的雪讓長澤看上去成了最神聖的地方。
雖下著雪,長澤卻不冷,反而栽種了大片梧桐。
放眼望去,晶瑩白雪中綴著金色的梧桐。
白衣仙君緩步走在梧桐林中,他腰間配著一塊色澤通透瑩潤的碧玉,上麵係了青色穗子。
墨發玉冠,神色平和。
直到穿行過梧桐林,公冶寂無看見了純白色的天池。
天池中,霧氣嫋嫋,金色梧桐葉被靈力做成一張漂亮的床。白衣少女便闔眼睡在上麵。
看見她,公冶寂無莊重的神色露出一絲柔和。
“師妹,師父閉關了,師兄過來看你。”
說著,他掐了個決,身上乾坤袋裡淩空出現許多天材地寶,它們早被公冶寂無煉化過,一一落入天池中,融入池水,變成靈氣朝少女湧去。
沉睡的少女感知到什麼,白色的流仙裙上流轉著淺淺的光芒。
她像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偏又是個可怕的無底洞,貪婪地汲取著投入的靈力。這些年師父和自己得了寶物都往天池裡投喂,沉睡的師妹卻再也沒有醒來。
等她滂沱的靈氣吸收完,公冶寂無猶豫片刻,拿出試靈石,再一次測試師妹的修為。
試靈石一閃,出現綠色的光芒。
境界分七層,分彆是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渡劫、大乘。再往上,那便是成神。
每個境界又分為前中後三個小境界。
淺綠色的光,表示築基中期境界。
公冶寂無歎息了一聲,收回試靈石。他倒是並沒有失望,隻覺得可惜。
師妹百年前破殼而出,不是凡胎□□,而是天生靈體。她又是掌門的女兒,以衡陽宗的地位,她是{醋。溜。兒。文。學。最。快。發}三界最尊貴的人物。
偏偏十年前,從小女孩化作少女的那一刻,她□□無火而燃。
那火來得詭異,足足燃了三日,那之後師妹就陷入了沉睡。
她小時候公冶寂無照料過她,待她如兄入父,如今師妹不知何故沉睡十年,他心中焦灼,眼睜睜看著師妹修為詭異地倒退回築基,更是擔憂。
按師妹的資質,比起自己絕對不遑多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公冶寂無看一眼她眉間一點殷紅朱砂,盤腿坐下,和往年一樣,用溫和的嗓音為她講一些仙術法經。
末了,公冶寂無道“師兄此次不能為師妹去贏安魂燈,但師妹放心,小師弟扶崖此次會參加。他雖沒見過你,卻也希望贏得安魂燈,助你早日醒來。大家都很關心你。”
天池水安靜平和,公冶寂無細心為她重新布置防禦的結界,這才禦劍離開。
但他不知,就在他走後不久,天池水無風自動。
周圍靈氣詭異地儘數朝她湧去。
白衣少女額間朱砂愈發鮮豔,腰間玉鈴鐺清脆作響。
流仙裙下抬起兩隻嫩藕一般的手臂,少女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睛。
蘇蘇也沒想過自己會再次醒來。
那一日她懷著必死的決心跳下城樓,將仙魂燃儘,注入九天勾玉內,天雷進入勾玉,引起熊熊業火,將她焚燒殆儘。
她耳邊聽見勾玉碎裂重熔的聲音,以為自己也如勾玉一般,消失在了世間。
然而業火中,她並沒有覺察到痛苦,靈魂反而有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像是掙脫一套戴了許久的枷鎖,她靈台一片清明。
恍惚中,她聽見了勾玉欣慰的聲音。
“小主人,你真正長大了,浴火重生自此大道通途,無人再能傷你。”
彼時蘇蘇方第一次知道,她的真身並非誕生天池的小靈鳥,而是世間最後帶著鳳凰血脈的人。
浴火而生,業火焚儘一切,也讓她重新擁有一切。
勾玉用存了萬年的本體之力,自那城牆之上,把她送回了家。
時間並不是分毫不差,然而也接近五百年後。這個世界,已不再是被黑暗和魔神籠罩的曾經了。
蘇蘇在自己靈體中安魂沉睡了十年,到了今日,她終於饜足地醒來。
少女眉間一點火紅的朱砂,她踏上盈盈天池,水波在她足下漾成一朵朵盛放透明的花。
梧桐沙沙作響,像是激動歡迎醒來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