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曾經的葉府,隻不過府宅有了變化,連門口的石獅子也不同。
手中捆仙繩微顫,蘇蘇轉頭,看見身邊一臉冷色的少年。
蘇蘇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門裡麵出來兩個人,儼然是嫣然和薑饒。
看見薑饒那一瞬,蘇蘇便反應過來,這座將軍府並非五百年前的“葉府”,而是更久以前的“大將軍府”,它是薑饒的府邸。
蘇蘇隱約明白過來,為什麼後來狐妖翩然會和自己二哥有關係。同樣位置的宅邸,從荒淵逃出的翩然重傷,下意識往這裡跑,結果遇見葉儲風,被葉儲風收留。
宅邸推翻又建,人間朝代更迭,妖物的生命卻永無止境。
翩然依舊年輕,斯人卻已經不在。
此刻的薑饒看上去沒有受傷,反而和翩然非常甜蜜。
他們一同走在煙火昌盛的人間。
蘇蘇拉著捆仙繩,跟了上去。
煙火一簇簇在天空炸開,照亮翩然的笑臉,蘇蘇見過很多種模樣的她,有妖冶的,有故作天真的,有狠辣無情的。
卻從來沒有見過她乾淨幸福的笑容。
她靠在薑饒懷裡,眸中亮晶晶的,頭上用絲帶點綴,眉心垂著珍珠,一身襦裙,眼睛裡的魅惑褪得乾乾淨淨,像個簡單的凡人女子。
薑饒低眸,黑眸裡帶著純粹的笑意,映出翩然的模樣。
有人交談:“那個就是大將軍帶回來的女人啊?聽說將軍對她愛若珍寶,要什麼給什麼。”
“可是嘉琦公主不是心悅將軍麼,聽說前兩年,嘉綺公主還求皇上賜婚。”
“嘉綺公主?以前將軍和嘉綺公主倒也算佳話,可惜了,嘉綺公主一片癡心錯付……”
蘇蘇若有所思。
她現在看見的,是曾經屬於誰的“殺戮場”呢?
是翩然,薑饒,還是嘉綺公主?
還未思考出結果,腳下突然有些不對勁。
蘇蘇低頭,地麵不知何時出現一層藍色的水,已經沒過她繡著雀鳥的靴子。
澹台燼站在水中,突然開口:“殺戮鯨開始消化了。”
蘇蘇愣了愣。
“藍色的水沒過頭頂,殺戮場便不留活口。”澹台燼也不看蘇蘇,涼涼說,“你要死,我不陪你。”
“沒過頭頂,要多久?”
他似乎不願和她講話,緘默不言,冷淡的眼睛看向翩然和薑饒,全數是厭惡和詛咒般的惡毒。
蘇蘇隻得扯了扯繩子,威脅地問道:“多久?”
他猛然被她拉近,看見少女一雙淩厲清冷的眼睛。
頭上一簇煙花綻放,點亮蘇蘇眸中色彩。他想起那年在橋上,他抱住那個人,做的蠢事,說得蠢話。
為什麼……為什麼……
心裡情緒翻湧,他說:“你很想救他們出去是不是,告訴你啊,出不去,一個都出不去。殺戮場一旦開啟,沒人可以終止。藏海會死,你的好師弟也會死,你也一並去死好了!”
蘇蘇剛要說什麼,發現不對勁,方才隻沒過鞋的水,轉眼到了小腿。
腿上一陣刺痛。
周圍天旋地轉,她幾乎站不穩。
糟糕,難道這殺戮鯨會動?它一旦動起來,肚中天地也危險重重。
果然,石頭和牌匾全部傾塌,朝著她和澹台燼壓過來。
蘇蘇雙手結印,想凝出結界,沒想到結界才結出來,頃刻破裂。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足下一個陣法,閃著不祥的光澤。
她抬眸看向澹台燼。
少年的血滲入捆仙繩中,捆仙繩從他身上脫落。
他神情陰戾,手掌一轉,蘇蘇控製不住飛入他掌中。
“黎蘇蘇。”她聽見他一字一頓,字字含著厭惡與恨意,“五百年過去,你把我當什麼了?”
蘇蘇不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小看了他的實力,還是這些年的光陰,被她輕描淡寫一句不在意帶過。
眼見一塊牌匾朝他們砸過來。
蘇蘇被他禁錮著。
也不知道足下陣法到底是什麼,仙決隻凝出片刻,就消失無蹤。
她抬起眼睛,手指微動,再一次起了殺意。
他神色冰冷,拽住她頭發,似乎要和她同歸於儘。
蘇蘇剛要從乾坤袋裡摸出東西打向澹台燼,聽見身後一聲“哢噠”聲,像是骨頭碎裂。
牌匾碎在他們身後。
少年收回手,冷冷推開她向前走去。
蘇蘇低眸看著破裂的牌匾,摸了摸自己頭發。不疼?
震動停止,殺戮鯨安靜下來。
天空煙花繼續盛放,澹台燼走了許久,走出她的視野,閉了閉眼,接好自己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