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上岸,躁動的潭水安靜下來。
滄九F把采雙放下,采雙已經昏迷,人事不省。
他修長的指撫過,渡了靈氣過去,采雙睜開眼,看見滄九F那一瞬,她委屈得嚎啕大哭,去捉滄九F的袖子。
“九F哥哥,采雙差點見不到你了。”
一聽這稱呼,蘇蘇就明白了這采雙是誰,原來是那個被騙了身子的可憐凡女,東翼主的養女。
也隻有她,能稱呼滄九F為兄長。
采雙哭得可憐,蘇蘇皺起眉,越看越不爽,哭得這麼慘,感覺像是自己先害她似的。
果然,一旁的蓬萊弟子,麵上憤然道:“九F師叔,一定不能這樣算了。”
蘇蘇當即說:“你們怎麼不問問她,是誰害得我落入寒潭,還想拉我陪葬的!”
采雙眸子閃了閃,蒼白的小臉怯懦地往滄九F身邊躲,仿佛蘇蘇極其可怕。
她這幅模樣,還有滄九F的沉默,讓蘇蘇火大:“既然你說我害了你,我-乾脆把這罪名坐實了。”
她突然笑了笑,推開滄九F,按住采雙往幽冰潭裡懟。
“等我坐實了罪名,我再請罪。”在此之前,你先暫且死一死吧。
采雙見她來真的,眼見自己要重新滾入幽冰潭之中,她尖聲道:“啊!救救我……”
一隻手格住蘇蘇,拉回來采雙。
蘇蘇回頭,就聽見一個冰冷的聲音說:“來蓬萊學藝,容不得你放肆,明日開始,罰黎蘇蘇去洗劍池,洗夠千柄靈劍。”
“滄九F你沒長眼睛,愛洗你洗,誰稀罕你輕鴻劍訣,不學了!我這就走!”
蘇蘇一道重火朝著滄九F打過去,火焰在靠近他的一瞬化作虛無,滄九F麵無表情,抬手玄雷凝做手臂粗的鏈條,困住蘇蘇。
“由不得你選擇!”
蓬萊弟子扶起驚魂未定的采雙,采雙啜泣不止,瑟瑟發抖。
滄九F手一收,帶著蘇蘇去洗劍池了。
*
路上,蘇蘇在心裡已經把不講道理,通體眼瞎的蓬萊弟子罵了個遍。
滄九F在假象中早已被她大卸八塊。
一到洗劍池,與幽冰潭截然不同的灼熱沿襲過來,蘇蘇抬眸,看見一片火海之中,橫七豎八插著各種靈劍。
有些已經鏽跡斑斑,有的卻明亮耀眼,發出靈劍的輕鳴之音。
滄九F關閉了洗劍池,鬆開她,在她身邊盤腿坐下。
男子嗓音冰冷:“用岩漿洗劍,擦去劍上汙濁之氣,什麼時候洗足千柄,什麼時候放你出洗劍池。”
滄九F走到洗劍池邊,撈起一柄靈劍,他修長的手指引岩漿為水,拂過靈劍,一下又一下,細細擦拭靈劍。
汙濁之氣散去,靈劍重新變得乾淨,他手一揮,靈劍歸於洗劍池中。
蘇蘇先前還有敬重他,與他握手言和的意思,此刻半點兒也不剩。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了他許久,見他不為所動,她突然眨眨眼,乖巧說:“好啊,我洗,這就洗。”
滄九F黑瞳看她一眼,不語。
蘇蘇蹲到洗劍池邊,她唇彎起,手一抬,數十柄靈劍憑空而起,帶著滾燙岩漿。
少女雙手掐訣,所有靈劍張牙舞爪刺向滄九F。
蘇蘇笑著回頭:“師兄當心,一不小心沒有控製好它們……”
滄九F黑了臉色,躲開靈劍,轉瞬來到蘇蘇身後。
“你做什麼,放開我!”
蘇蘇掙紮,男子卻不容置喙地將她帶到洗劍池邊,握住她的手,拿起一柄蒙了繡的劍,帶她洗起劍來。
蘇蘇動不了,灼熱岩漿轉過靈氣,微微帶著刺痛,讓她不舒服。
眼見繡劍越來越明亮,她心裡又氣又委屈,扔開靈劍,靈劍落入洗劍池中,濺起岩漿,生生朝她臉上落來。
身後男子一言不發,用手背擋住岩漿。
“噗呲”一聲,滄九F受了這星星點點的痛,依舊不許她離開。
見她神色委屈。
滄九F頓了頓,皺起眉,盯著翻滾的岩漿,略微僵硬的開口:“我幼時,師尊便讓我洗千柄靈劍,與劍心意相通,方能驅使輕鴻劍訣。”
蘇蘇愣了愣,恍然明白他竟在教自己輕鴻劍訣,她側過頭看他:“那又怎麼了,是采雙先害我,你們蓬萊卻為她而罰我!”
滄九F淡淡說:“我知道不是你。”
“你……嗯?你說什麼?”蘇蘇驚訝地看著他,她沒聽錯吧?
滄九F說:“東翼主疼惜她,縱然我相信,蓬萊弟子相信,東翼主卻不會相信。今日罰了你,此事一筆勾銷,東翼主沒緣由再追究。”
提起自己父親,他冷冰冰地用“東翼主”三個字。
蘇蘇說:“我爹若是知道我這麼沒骨氣,寧願與東沭仙境開戰,也不願我為這種事情退讓!”
滄九F神色冷肅涼薄,低低說,“爭一時高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明明兵不血刃的辦法有無數種,讓她吃儘苦頭,有苦說不出,安靜些,你且等著看。”
蘇蘇難以想象這麼“歹毒”的話會從他口中說出,她脊背一陣發涼。
回過神,才發現滄九F的手依舊裹住自己手掌,不知是怕她逃跑,還是怕她冷不丁再飛數十柄劍去砍他。
他骨節分明,引導洗劍池的烈陽之氣,流轉她周身。
蘇蘇輕聲說:“誒?”洗劍池烈陽之氣緩緩驅散她體內幽冰潭的寒氣,那股痛苦不見了,取而代之是輕盈的感覺。
原來幽冰潭的寒氣,洗劍池的烈陽之氣可以解。那現在滄九F封了洗劍池,外麵被寒氣入體的采雙豈不是要生生被折磨著,疼痛至極?
她眨巴著眼,側臉去看身邊的男子。
滄九F被她看了一會兒,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掰過她小臉,不許她再看自己,依舊是那副刻薄的聲音:“看什麼!好好洗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