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2)

醫師在房中為池京禧醫治了將近三個小時,聞硯桐等人就在張介然的房中等了那麼長時間。

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送, 還有浸滿血的紗布和衣裳, 觸目驚心。

牧楊是個急性子, 在房中團團轉, 一聲接一聲的歎息。

聞硯桐也著急, 但是這種關頭, 著急已經沒有什麼用了, 隻能等待。她坐在張介然的床榻邊,順手給張介然蓋好被子。

張介然被她嚇暈之後, 一直在昏睡當中, 呼吸尚是平穩。她想著待會醫師結束了就給請過來給張介然看看。

可彆嚇出什麼毛病來。

池京禧本傷的不重,就是失血太多了。醫師將他身上的傷都仔細檢查敷藥之後, 才從那個小房間出來。

他剛一出來,幾個人瞬間就圍了上去。

程昕率先開口問道,“如何了?”

聞硯桐注意到這個醫師竟是滿頭大汗,看起來頗是吃力的模樣。麵對程昕的問題他不敢怠慢, 立即行禮道,“回五殿下, 小侯爺的傷勢已經穩住了, 傷口也都止血, 眼下最好在寺中休息一日在啟程回城。”

牧楊著急道, “為何要休息一日?不能立即回城休養嗎?這裡什麼都沒有……”

醫師道,“小侯爺的傷口剛剛抱紮,不宜有動, 若是這時候經曆馬車顛簸,很有可能再次撕裂傷口。況且小侯爺也需要好好睡一覺。”

聞硯桐便問道,“小侯爺右肩上的傷最重,會不會影響到以後拿劍習武?”

醫師看了看她,說道,“這倒無礙,小侯爺右肩的傷並未傷及筋骨,隻要好好休養,自不會留下病症。”

幾人同時鬆了氣,牧楊便問能不能進去看看。醫師道可以,但不可過多打擾。

於是幾個人又排著隊的進了那個小房間。

房間中當真暖和,一進去感覺跟進了大火爐似的,難怪方才醫師捂了滿頭的汗。

池京禧還是坐在床上,他上半身的衣袍儘去,幾乎纏滿了白色的紗布,偶有幾處滲透了紅色的血跡。紗布下的臂膀顯得結實有力,腰背筆挺,隱著蓬勃的力量。

看見幾人進來之後,他抬眸,許是因為有些虛弱,話中有些漫不經意的意味,“又都進來做什麼?”

牧楊道,“禧哥,我們這都是擔心你啊,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池京禧微微點頭。

牧楊趕緊招呼,讓侍衛從上一杯熱水來,轉手遞給了聞硯桐,“去給禧哥喂著喝。”

聞硯桐接下了,然後走到池京禧的身邊斜坐在床榻上,倒沒急著喂他水,而是道,“小侯爺,方才我問過醫師了,你這右肩沒傷到筋骨,好好休養的話,日後射箭耍刀都是沒問題的。”

聞硯桐的這番話讓池京禧怔愣了一下,“當真?”

“自然是真的,我問的時候五殿下他們都在旁邊看著呢。”聞硯桐道。

牧楊忙點頭,“你放心吧,好好養傷就是了。”

池京禧的雙眉一舒,喜色從眸中化開,盛著盈盈星火。顯然他極是喜歡聞硯桐帶來的這個消息。

聞硯桐也知道他肯定是在意這些的,畢竟現在的男子都是文武兼修,光是滿肚子的墨水根本不行,更何況池京禧誌不在文。

她捧著杯子,想等水溫一些再給他喝。池京禧也沒有催,隻是眸光落在她臉上停了會兒,低低問道,“臉怎麼沒洗?”

聞硯桐摸了摸臉,笑說,“太擔心小侯爺了,所以沒有心思去洗臉。”

池京禧眼裡有了笑意,“這種時候就沒必要再諂媚了。”

聞硯桐隻好道,“方才的熱水都要給小侯爺用來清理傷口,我又不敢用涼水洗,所以就沒洗。”

池京禧聽了後沉默了,倒沒再說話。等了一會兒後,聞硯桐就將杯子遞到池京禧的嘴邊,慢慢把水喂給他。

池京禧這會兒受傷,雙眼垂著,長長的睫毛在暖黃色燈光的照耀下投下一排密影,白皙俊俏的臉滿是寧靜,竟莫名的顯得乖巧了。

聞硯桐見他把水喝完,問道,“還喝嗎?”

池京禧搖搖頭,唇邊沾著光亮的水漬,將唇色襯得潤澤。

近距離看去時,就會發現池京禧的臉有多麼精致,哪怕是身為男主角的程宵,跟他站在一起的時候恐怕都要略遜一籌。

說起程宵……他作為本書的男主,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沒見蹤影呢?

聞硯桐把杯子遞給侍衛後,程昕便道,“小禧回去睡一覺吧,醫師說你現在需要休息,等明日休息好了,咱們就回城,再讓宮裡的禦醫給你看看。”

聞硯桐的這張小床已經被池京禧的血染了大半,根本無法再睡人。

幾人經曆此事,又提心吊膽的等了大半夜,這會兒放鬆下來之後也都疲憊不堪,困意上頭。侍衛去房中取了池京禧的衣裳來,聞硯桐小心翼翼的給他披上。

他現在右肩不能動,穿衣都十分費勁,生怕一不小心給碰著了。

池京禧倒覺得無所謂,約莫是傷口上敷了鎮痛藥,神情好看多了。

牧楊扶著他往屋外走,剩下幾個人在後麵跟著。

池京禧在邁出門檻前停了一下,轉過頭來,隔著幾個人看向站在小房間門邊的聞硯桐。

牧楊問道,“怎麼了禧哥?”

聞硯桐也將疑惑的眼神投去,似乎在詢問池京禧還有什麼事。

池京禧頓了頓,問道,“你夜間睡在何處?”

聞硯桐愣了一下,心想這確實是個問題。她看了看牧楊,說道,“牧楊不是跟傅子獻一起睡嗎?那我便睡他的房間好了。”

說著還要征求一下牧楊的意見,“如何?”

牧楊點頭,“去睡吧,反正那房間在空著。”

池京禧聽後便沒說什麼,轉頭跨過門檻,被扶著慢慢走出去了。

此時已是淩晨四點左右,夜色濃重,風中夾雜著濕意,十分寒冷刺骨。池京禧房間裡的那個被扭斷胳膊的人早就被清理出去,地道也被完全堵死,侍衛仔仔細細將房間檢查一遍,確認沒有了暗藏的機關。

他被扶進房之後,侍衛得了聞硯桐的囑托,忙拿了幾床柔軟的棉被鋪在上麵,最上麵一層是聞硯桐自己訂做的毛毯。

上麵的毛是上等的兔毛,軟和的很,裡麵是鴨絨和棉花打實填充的,又柔軟又保暖,池京禧一躺上去感覺渾身都是軟綿綿的。

“這是哪來的?”池京禧問道。

他自然記得自己沒有一張妃色的毯子。

侍衛如實答,“是聞公子送來的,特意叮囑屬下鋪在榻上,主子若是不喜歡,屬下這就拿下裡。”

“不必。”池京禧眸光一動,看了看毯子說道,“都出去吧,我醒之前什麼人都不要放進來。”

侍衛領命退出房間,守在門口。

聞硯桐又跑去問了醫師,確認張介然沒有什麼情況之後,才安心的回到牧楊的房間。回去的時候就發現門口站著倆侍衛。

那侍衛道,“小侯爺吩咐給聞公子準備了熱水洗身,水已經在燒了,還請聞公子稍等片刻。”

聞硯桐很是驚訝,呆呆的應了一聲之後便回了房。

不一會兒侍衛就抬著大木桶進來,擱置在了屏風後,兌了冷水試了水溫,對聞硯桐道,“若是熱水不夠儘管吩咐一聲,屬下等就守在門外。”

聞硯桐點點頭,說道,“那你們守好,彆讓人進來。”

兩個侍衛應了一聲,退出了房間。聞硯桐繞到屏風後麵,伸手探了探,覺得水溫正好。她也是半個身子泡在血裡,不過早在等池京禧治療的時候就已經被烘乾了,衣裳變得硬邦邦的。

她連忙脫了衣裳。雙肩往下都是裹胸,裹胸是特彆定製的,正麵的夾層裡墊了很薄的木板和棉,所以一層層裹住之後,就會呈現一種胸膛又平又硬的效果。

她連忙鑽進了木桶之中,整個身子都泡在了水裡。

熱水將全身包裹,軟化她僵硬的四肢和毛孔,讓她整個人都十分舒暢,忍不住喟歎:抱小侯爺的大腿果然是好處多多!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她動作非常快的把身上的血汙都搓掉,頭發也隨意洗了洗,然後穿好衣裳爬上了床。

一整晚的驚心動魄終於落下了帷幕,聞硯桐又驚又嚇的,早就累得不行,一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池京禧夜間卻因為傷痛的侵蝕,睡得並不安穩,甚至在無意間動彈的時候扯動了傷口,將他驚醒,如此反複著。

第二日一大早,程昕就起床,讓侍衛將夫子和學生護送著離開念安寺,然後封閉了念安寺所有大小門,不準任何一個人再出去。

隨後皇帝派來的精兵趕來,同時派來了幾個有名的醫師,但是由於池京禧尚在睡眠之中,醫師全部都在隔壁等候著。

聞硯桐更是一覺睡到了下午四五點,昨夜洗完之後自然晾乾的頭發柔順的披在肩上,她聽見外麵有輕微的響動,便穿好衣裳出門查看。

牧楊的房間與池京禧比鄰,一出門就看見門口不遠處站著幾個醫師,臉上都是焦急的神色,相互說著什麼。

她疑惑的走過去,問道,“你們在這乾什麼?”

其中一個瞅了她一眼,說道,“我們是聖上派來給小侯爺複查傷勢的醫師,你又是何人?”

“我是小侯爺的同窗。”聞硯桐道,“小侯爺的傷勢怎麼樣?嚴重嗎?有沒有換藥?”

那人長歎,“我們根本不知道啊!從早上來的時候就一直在等,說是小侯爺在睡覺,但是睡醒之後又不準我們進去,說是昨夜已經看了醫師,沒必要複查……”

聞硯桐啊了一聲,“這可不行啊。”

醫師道,“且小侯爺因傷口疼痛,一直未進食,這樣身體如何頂得住啊?”

聞硯桐聽後若有所思,走到侍衛邊上輕聲問,“膳房有送飯過來嗎?”

侍衛道,“送過三次了,小侯爺不吃。”

聞硯桐摸了摸肚子,這會兒她也餓了,決定去一趟膳房,親手做一碗飯。

她自小家裡窮,小時候在鎮子上都是一邊讀書一邊幫家裡乾活的,有時候爸媽出去農忙,她就在家裡做好飯等著家人回來。後來長大出去工作,獨居生活也是自己給自己做飯吃,所以她對自己的手藝還是有點信心的。

但還是對做出什麼美味佳肴沒信心,畢竟古代的調味料很少,沒有現代的那樣豐富,所以勉勉強強做一道能入口的也就差不多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膳房裡的調味品竟多的眼花繚亂,還有一些她從未聽過的東西,各式各樣的調味。念安寺裡的僧人都被侍衛給控製住了,所以膳房根本沒人,於是聞硯桐就自己生火涮鍋。

她就簡簡單單的做了粥,畢竟池京禧現在受傷,也吃不了太油膩的東西,而且膳房裡根本沒有肉,隻能做素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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