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硯桐撓了撓腦袋,但沒好意思問謎底為何是口是心非。
她以前讀小學的時候,聽過葉公好龍這個成語,隻可惜老師並沒有細講,所以這個成語在她腦子裡一直都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池京禧便在這時開口,“葉公好龍是說古時有個葉公子非常喜歡龍,器皿上畫了龍,屋簷上雕刻了龍。後來真龍知道便去了他家,結果葉公子卻嚇得魂飛魄散逃跑了。意味嘴上說喜歡,但其實心裡並不喜歡。”
“所以謎底是口是心非,懂了嗎?漿糊腦袋。”
聞硯桐被科普之後立馬擺出受教的表情,連連點頭,“原來如此。”
心中卻暗想,彆說是那個葉公子了,就是他們這些炎黃子孫,龍的傳人,看見真龍之後估計直接嚇尿。
兩人被程昕好好笑了一番,這段插曲才被揭過。一行人走到了半夏街的東頭,就看見很多人在大片的空地上放天燈。
數千盞燈接連飛上天空,好似組成了絢爛的銀河一般,猶如一道從天而下的繁星瀑布,美得令人驚歎。
聞硯桐抬頭看得癡了。
程昕派侍衛拿了幾個新的天燈來,然後讓尋了一處空桌子,讓幾人在天燈上寫字。
聞硯桐提筆,沒有稍加思索,就在燈上寫下了一行:願餘生安順。
身在這繁榮朝歌,興盛紹京,最大的憂患就是幾年之後的內戰。聞硯桐不奢求其他,隻希望能遠離這場戰亂,帶著原身小炮灰的爹娘尋一處安穩的地方,好好的活下去。
這是她自身的求生之欲,也是對小炮灰的負責,占了她的身子,最起碼也要把人爹娘照顧好。
她寫的最快,寫完之後便想看看彆人寫的。身邊就是傅子獻,她湊過去一看,發現傅子獻的天燈更簡潔,隻有一個字:等。
聞硯桐也不好意思去問,又去看池京禧,上麵也隻有一個字:成。
她納悶的皺眉,瞥了眼程昕的,仍然是一個字:沉。
聞硯桐:???
她本以為自己的最簡單了,卻不想這樣一比較,自己的字竟然是最多的?
最後去看了牧楊的,就發現牧楊還在埋頭寫,模樣十分認真。
她定睛一看,上麵寫著:箭術成為天下第一,不再被父親揍,成為父親那樣的大將軍,得到多把絕世好弓……
聞硯桐咧嘴一笑,走過去攬著他肩膀,“朋友!朋友!果然還是咱倆適合做朋友。”
牧楊停下筆抬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有些貪心了?”
“不,不貪心!”聞硯桐道,“多寫點,寫得挺好。”
牧楊又依言多寫了兩條,等他擱筆的時候,其他人的天燈都已經放飛了。
聞硯桐特地等他一起放,點燃了燈裡的燃燒塊之後,她舉高了雙臂。也不知道該燈多久,她舉得雙手都累了,於是指尖網上推了一下,想試試能不能放飛。
天燈幾乎沒什麼重量,被這樣一推就往上飄了些,但是其中的氣體還不夠,於是又徐徐落下來。
聞硯桐如此反複了好些次,都有些想放棄了。最後天燈落下來的時候,一隻煙藍色的長袖從她後麵伸來,修長的手指拖住了燈底。
“等燒夠了時間才會飛起來,耐心點。”池京禧低沉的聲音在耳朵後麵響起。
聞硯桐忽然有些臉燙,低低道,“舉著胳膊累。”
池京禧把燈慢慢拿下來,“可以不必舉那麼高。”
聞硯桐順勢把手扶上去,眸光往下落,看見自己的手指與池京禧的手指就差了半指長的距離。
她心思一瞬出遊,直到池京禧道,“可以了。”
她應聲鬆手。天燈果然飛起來了,她的目光追隨著而上,就見天燈乘著微風越飛越高,然後融入了大隊伍中,成為那萬千盞的其中之一。
每一盞看起來都一樣,但每一盞又都是特殊的。聞硯桐的視線追著自己的燈,直到迷失在燈河之中才把目光收回。
回頭時,池京禧就站在身邊,還在抬頭往天上看。他眸色終於沒有那麼墨黑,映了萬千燈火後,閃著微光。
池京禧緩緩低下頭來,眼瞼半垂,眸子裡的燈火便沒了,“第一次放嗎?”
聞硯桐道,“嗯。”
其實並不是第一次放,現代鄉鎮也有很多放燈的節日,但是不知為何,聞硯桐覺得這才算真正意義上的放天燈。
池京禧的眼睛盛上了不明顯的笑意,說道,“以後多放放,就嫻熟了。”
聞硯桐心跳一停,忙把視線往下撇,點頭。
池京禧沒再跟她說話,而是轉頭跟程昕聊起來。正月裡的寒風一會兒就吹散了聞硯桐身上的熱度,平靜下來。
一行人又在周圍轉了轉,最後宮禁時間到了,程昕便要回皇宮,於是其他人也就此散去。
牧楊執意要送傅子獻回去,於是讓傅子獻棄了自己的馬車坐他的。聞硯桐與傅子獻和牧楊不同路,就坐上了侯府的馬車。
這還是聞硯桐第一次坐池京禧的專用馬車,與去念安寺的那個也是大有不同。裡麵的裝潢幾乎能用豪華來形容。
先前一直都是坐牧楊的,但牧家到底是武官,牧淵又是大老粗,不喜在馬車裡多放東西,自然也不準牧楊往馬車亂放。
但是安淮侯再怎麼說也是王爵,這馬車又是禦賜的,裡麵的每樣東西都是頂尖的好。就連窗簾都是流彩真絲的,裡麵夾了柔軟的棉絨,手感極好。
聞硯桐發現軟榻上放這那張妃色的綿毯,那是先前池京禧受傷時,她特地拿給侍衛,叮囑鋪在池京禧床上的。
但是後來去要的時候,侍衛卻說沒了,她還以為是池京禧躺過之後命人處理了。
倒是沒想到被池京禧拿到馬車上了。
池京禧坐下來之後十分隨意的把棉毯扔給了聞硯桐,也沒說乾什麼用。
聞硯桐就披在身上,以為池京禧是要還給她。
馬車緩緩行駛著,裡麵相當安靜,還散發著輕微的煙香。
聞硯桐便咳了咳,問道,“小侯爺,我那柄雪玉荷花弓……”
池京禧的頭靠著軟枕假寐,說道,“等你到家就會還給你。”
聞硯桐道,“那把弓就不用給我了。”
“不想要了?”池京禧問。
“不是……”她道,“我想把弓送給你。前聽說大年夜是你的生辰,我本想送一份薄禮,但看了看手頭上的東西,實在沒有能送出手的。”
池京禧聽了之後,眼睫毛輕動,緩緩睜開眼睛看她。
聞硯桐繼續道,“今日正好得了這把弓,旁人都說這是件寶貝,小侯爺的箭術又那麼好,所以我想把弓送給小侯爺做生辰禮。”
“……送我?”池京禧尾音輕揚。
聞硯桐肯定的點頭,“放我手裡也是浪費。”
池京禧沉默了,沒有應答。
“雖然我知道小侯爺不差這一件東西,但是你幫了我那麼多次,我也想償以輕禮,小侯爺你就收下吧。”聞硯桐勸道。
池京禧嘴角輕翹,“既然你那麼想送,我便收下你的心意。”
聞硯桐一喜,抿著嘴笑了。這柄被那麼多人垂涎的寶貝,想來想去還是送給池京禧最合適。
池京禧收下了,那就說明他心裡不那麼討厭她了。遲早有一日,她會成為池京禧的左膀右臂,專門吹彩虹屁的那種。
剩下的車程,池京禧都沒再說話,聞硯桐也沒出聲吵他,兩人都安安靜靜的。
後來聞硯桐到家了,抱著毯子要下馬車的時候,池京禧卻腿一伸,把她攔住了。
聞硯桐疑惑的看著他,“還有何事嗎?”
“毯子留下。”池京禧揚了揚下巴,語氣理所當然。
聞硯桐呆呆的把毯子放下,而後實在沒忍住,隱晦道,“這毯子跟我丟的那條一模一樣呢,就在念安寺丟的。”
“是嗎?”池京禧微微抬眉,“那太可惜了,要是找不到了就再做一條新的吧。”
聞硯桐:“……”
她以為池京禧是要把毯子還給她,卻沒想到這人隻是把她自己的毯子借她披會兒而已。
聞硯桐隻好忍痛棄了這條親自訂製的毯子,跟池京禧道了彆,然後下了馬車回到聞宅裡。
回去之後洗漱拆發,又舒舒服服的泡了個腳,美滋滋的躺進了被窩裡。
睡前從幾層床墊下拿出了那塊在宮裡撿的玉牌,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她輕輕摸過上麵纂刻的“池京禧”三字,算盤劈裡啪啦打起來。
自穿了書之後,吳玉田那個小人給她使的絆子也不少了,雖然次次都是有驚無險,但她也不是逆來順受的脾氣,也是時候反擊了。
聞硯桐把玉牌攥到染了熱度後,才又壓在床墊下,裹緊身上的棉被睡去。
正月十五剛過,頌海書院就開學了。隨之而來的,便是薑家被抄的消息,轟動了整個朝歌。
其後便是皇帝一道聖旨,命書院中所有的學生即日起開始留宿書院,不得再像以往那樣晨去昏歸。
一連串的傳聞在朝歌翻了又翻,聞硯桐起初還是不信的,因為原書中並沒有提及這樣的劇情。
但在一個難得晴朗的黃昏,她親眼看見了侍衛一批一批的搬著行李進了書院。
池京禧和程昕等一乾公子哥,竟然真的要搬進頌海書院了!!
於是當晚,為了避免惹是生非,聞硯桐搬著自己的東西麻溜的回了張介然的那間兩人寢房。
作者有話要說: 【池京禧的小小日記】
瑞興二十四年,正月二十:
明日就要搬進書院了。我雖不習慣跟旁人共住一室,但看在小瘸子還算乖巧的份上,我勉強同意她睡在我的房裡。
同年正月二十一:
……我氣死了。
感謝在2019-11-28 22:21:40~2019-11-29 22:17: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呦吼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呦吼 2個;false、葉落知秋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呦吼、小白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yk 60瓶;千秋萬代,一統江湖 40瓶;Abyss、鐘意 10瓶;夜色之蓮 7瓶;淩子霄 5瓶;阿大桃子 2瓶;索隆、false、二十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