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什麼了?”花茉問道。
“他跟我開了個玩笑。”聞硯桐語氣輕鬆,心暗暗鬆了大口氣。
身份這個秘密直梗在她心頭,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但是這次被池京禧發現之後,她竟然有了解脫的感覺,無比的暢快。
等夏季來了之後在上幾個月的學,參加了頌海書院的結課測驗,就可以離開了,屆時再也不用擔心原書的事發生在她身上了。
花茉見她不說,也沒有追問,隻是道,“你這口脂怎麼塗在脖子上了,趕緊擦擦,什麼眼神啊。”
聞硯桐對這鏡子照了照,知道這是方才池京禧塗的,莫名的背了鍋,她隻好拿錦布將脖子的嫣紅擦去。
“嗯?你這頭上的簪子是從哪來的?”花茉疑惑道。
聞硯桐這才想起方才池京禧在自己發留了根朱木簪,於是順手拔了下來。那木簪通體暗沉的朱紅,末端有處鑲嵌了牙白色的玉石,入手很輕,細看之下還能看見朵朵卷積的祥雲紋。
很有池京禧的特色。
看就是價值不菲的東西,聞硯桐便如實道,“是小侯爺方才拿來的。”
“喲,這東西……”花茉湊近看了看,“這不是前兩日玲瓏閣拍賣的象牙雲紋簪嗎?是個名貴東西,拍賣當日朝歌有好多人想要呢。”
聞硯桐拿著簪子反複看,“根簪子能有多名貴。”
“貴就貴在象牙和邊上的祥雲紋,每朵祥雲的卷紋都不樣,裡麵嵌了暗金,據說在陽光下會微微閃光呢。”花茉笑道,“看來小侯爺當真是對你好。”
聞硯桐拿著簪子,眼裡爬上了細微的笑意,她將簪子收了起來,隨意拿了桌上的花飾讓花茉幫忙戴上。
“花姐,這宴會上是不是還有戲演?”聞硯桐佯裝不經意的問。
花茉道,“是啊,不過咱們先演,那些戲班子在咱們後麵呢。”
聞硯桐暗自算了算時間,宴席開始差不多是未時過半了,等她奏完奚琴,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去現場候著。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但是若不去看著,她總是覺得心慌。不是不信任池京禧他們,隻是害怕有意外發生。
聞硯桐在房等了半個小時左右,花茉便喊著她跟其他琴演人彙合,先前練習時就見過麵,但是都不大熟。畢竟那些人都是宮裡的人,她卻是宮外的平民,又是被花茉動私權帶進來的,那些人眼裡有偏見也正常。
她也不樂意跟這些人說話。
聞硯桐抱著琴跟在花茉身後,就看見了那個直被花茉當做對頭的女子。年紀稍大些,麵容上有些許明顯的細紋,眼裡儘是看人不起的傲色。
她身後跟著花茉說的那個有點天賦的徒弟,是個十七的小姑娘,名叫郝婧,聽說也是自小就學琴的。聞硯桐見過她奏琴,雖然她模樣普通,但是彈起琴彆有番氣質,隻是這小姑娘挺刻薄的,跟她師父有幾分相似。
聞硯桐存心惡心她,走近了之後吹了個響亮的口哨,衝她不正經的揚了揚眉毛。
那姑娘氣得臉都紅了,卻因為花茉在前麵而不敢說什麼。
路走到開宴席的花園,聞硯桐才發現二月其實也有花盛開的,隻是很多花她從未見過,也叫不上來名字。隻覺得眼裡片姹紫嫣紅,空許多種香氣融合在起,淡淡的,不刺鼻。
花茉提醒道,“低頭,彆亂看。”
聞硯桐立即低下頭,眼裡就隻有花茉的腳後跟,然後跟著她不緩不急的往前走。
隨後喧鬨的聲音漸漸傳入耳朵,男子推杯換盞,女子巧言嬉笑,待行琴師出現後,聲音略小了些。
聞硯桐其實特彆像抬頭看看池京禧在何處,但是這種場合由不得她東張西望,隻好強克製住自己的脖子,隨著花茉走到了處心地帶。
隨後侍衛上前擺放架子和座椅,依次將琴放上去。聞硯桐的位置偏左,她手裡仍是把奚琴,在演奏做獨奏和兩端和聲。
趁這機會,聞硯桐悄悄抬頭瞄了眼。
場地十分闊,男女依舊是分兩邊,間有條寬闊的路。池京禧等人都坐在能夠輕易看到奏演的位置,所以幾人都十分明顯,聞硯桐眼就看見了。她眼睛掃過去的時候,池京禧正好在看她,兩人就對上了視線。
聞硯桐本想對他眨眼,但又想到大庭廣眾之下不宜生事,免得落人話柄。於是眨了半的眼睛硬生生拗抽了,她低頭揉了揉。
牧楊嘿嘿樂,“你瞧聞硯桐這身打扮,越發娘們了。”
池京禧不動聲色道,“瞧著挺好看的。”
“什麼?”牧楊驚詫。
“不好看?”池京禧反問。
“好看是好看,”牧楊撓頭,臉上儘是疑惑不解,“但是從禧哥你口說出……”
池京禧道,“實話而已。”
牧楊摸不著頭腦,也沒再問,側過身與傅子獻說話。
傅子獻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的,隻要牧楊不與他說話,他就很安靜。
聞硯桐從不覺得傅子獻是笨蛋,他沉默的大部分時間裡,眼睛裡看到的東西比常人要多,實際上池京禧那行人除了牧楊思想簡單些之外,其他人城府都很深。
牧楊興致勃勃道,“傅子獻,待會等聞硯桐奏演完了,咱們跟去笑話他。”
傅子獻訝異,“不大好吧。”
“這有什麼不好的。”牧楊道,“他先前總是笑我明算不合格,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定要好好笑話笑話,你就說跟不跟我起就完了。”
傅子獻道,“聞硯桐也是為了奏演。”
牧楊哼了聲,擺出副我不聽的模樣。池京禧突然踢了下他的椅子,“你是不是太閒了?再鬨騰,就讓你跟賬房的人起清點今日收的禮。”
這簡直是牧楊的噩夢。以前有次他犯了錯,被牧淵罰去清點庫房,累到崩潰,寫字寫到連續三日手都是抖個不停的那種。聽到池京禧這樣說,他瞬間就蔫了,“禧哥,不要戳我心窩子。”
池京禧哼笑聲,轉眼再次將視線放在正在調試奚琴的聞硯桐身上。
他眸光轉了轉,停在她的發上,這才發現那根朱木象牙簪不見了,取之而代的是兩朵顏色並不豔麗的花飾,他嘴角沉,有些不開心。
不會兒,現場就響起了古琴的聲音,花茉作為琴師裡的把手,自然是撥首音的人,她指尖微動,幽幽琴聲流瀉而出。
周圍議論聲慢慢小了,變得安靜,琴聲就更加突出,在園乘著微風散開,穿過諸位姑娘公子的發,姹紫嫣紅的花,在周圍環繞。
聞硯桐耳朵進音,神識就專注了,也不去想其他東西,隻專注的打著節拍,等著自己的那段。
看過人彈樂器的人都知道,旦進入了演奏狀態,那種由內而外迸發的氣質就是獨有的,專注而迷人。
聞硯桐更有種遊刃有餘在其,她拉起琴弓的時候,就不自覺的吸引人的目光。
上回池京禧看了聞硯桐的演奏,當時並沒有覺得什麼,但這次再看時,竟覺得她周身好似泛著光樣,每聲琴音都好似輕輕落在了心尖兒上。
曲終了,大部分人都還沉浸在琴音,花茉帶著眾人行禮告退,從另頭離開。
池京禧見她們離開,也起身離席。
聞硯桐經過郝婧的時候,幾不可查的發出聲哼笑,多少帶些嘲諷的意味在其。
郝婧氣壞了,路跟著聞硯桐,進了聞硯桐換衣服的屋子。
“聞硯桐,你有什麼資格嘲笑我!”郝婧剛進來就把門摔上,迫不及待的質問。她確實有天賦,可心高氣傲,自小就是被捧著長大的,容不得彆人對她的琴技指手畫腳。
方才的那聲哼笑,就足以讓她生氣。
聞硯桐將奚琴放下,不大想搭理的樣子,“你自己數數你錯了幾個音?就這你還敢在諸位貴人麵前奏演,你不怕死,我還怕被你連累呢。”
郝婧氣道,“偶爾錯弦也是正常,旁人都沒有聽出來,你又憑什麼教訓我?”
聞硯桐道,“旁人沒有聽出來?你且等著吧,待會我師父就會找你的。”
花茉不可能聽不出來,這又不是普通奏演,行人練習那麼久,隻有這個郝婧在奏演出了錯,幸好聽眾沒人在意,否則這也不是件小事。
郝婧氣得不行,“呸!拉個破奚琴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你不過就是仗著跟小侯爺齷齪關係才敢如此囂張,你當我會怕你?”
聞硯桐聽,眼睛當下瞪圓了,沉聲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當心禍從口出。”
郝婧見她總於有了反應,冷笑道,“怎麼,你敢做就不敢聽人說?方才奏演前小侯爺進你這房間做了什麼苟且事,我可是看得真真的!”
聞硯桐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放你娘的狗屁!小侯爺他是我兄弟!誰給你的狗膽胡說道!?”
站在門口的池京禧本來要推門進去,卻在聽到這句時硬生生止了腳步,臉上的神情變得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 【池京禧的小小日記】
二月二十:
誰給她的狗膽要做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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