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京禧道,“戲演差不多要開始了,現在去正好。”
聞硯桐哦了身,忙起身把棉袍讓在軟椅上。想來是池京禧進門之前就吩咐了侍衛盯著時辰,所以方才的敲門聲是在提醒。
她跟著池京禧同去了另處地方,是座青瓦樓,簷下墜著長長的流蘇,遠遠看去十分精致。
樓有兩層左右高,是座專門供唱戲的戲樓,屋頂上有各種精巧機關隱藏在暗處,通常用來吊人高空用的。
樓的座椅是散座,沒有那麼規矩的排列,但是每個位子設計好的,都能看見台上的戲子。
池京禧進門之後帶著聞硯桐來到程昕旁邊,另邊是牧楊。
牧楊見他,當下直起身,“禧哥,你去哪了?老半天沒看見人。”
池京禧道,“被請去喝茶了。”
牧楊看見聞硯桐,高興道,“你還把聞硯桐帶來了?”
池京禧指了指自己的位子,“你坐這裡。”
聞硯桐看,這裡就才個位子,當下搖頭,“那小侯爺坐在哪?”
“我有事,不在這裡。”池京禧道,“你在這坐著,等戲演完,我就回來了。”
聞硯桐愣了下,但也沒有多問,知道池京禧怎麼做都是有自己的原因的,於是點了點頭,順著位置坐了下來,錯開人影往旁邊看,就能看見距離不遠的程延川。
程延川本也在看這邊,見她的視線掃來,就揚起了個溫和的笑容以對。
聞硯桐誠惶誠恐的回應,又把頭縮了回來,而後頭頂就落下了池京禧的手掌,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彆亂跑,我很快回來。”
聞硯桐應了聲,池京禧就轉身離去了。
牧楊笑得滿臉不正經,湊過來道,“小娘子,今日的奚琴奏的不錯啊。”
聞硯桐白他眼,“滾,腦殼給你捶爛。”
牧楊疑惑的摸了摸腦袋,把身子縮回去,轉頭問傅子獻,“聞硯桐何時脾氣這麼爆了?”
傅子獻呆呆的搖頭,低聲道,“你還是莫要叫他小娘子了吧,或許他不愛聽。”
牧楊長歎聲,舉茶當酒,辛酸道,“兄弟,我覺得我總遭人嫌棄。”
傅子獻頓了頓,嘴唇動了幾下,出口的話是,“牧少彆多想。”
“你猶豫什麼?你是不是也這樣覺得?”牧楊憤憤問。
傅子獻搖頭,“並無。”
“也不是回兩回了。”牧楊又歎,繼而將茶飲而儘。
樓說話的人很多,略顯吵鬨。聞硯桐直繃緊神經,牧楊多次跟她搭話,都被她草草敷衍。導致牧楊鬱悶,喝的茶越來越多,跑了兩次茅廁。
直到麵前的兩壺茶都被牧楊喝完,正要蓄上第三壺時,頭頂燈光暗,戲演開場。
聞硯桐聽著敲鑼打鼓的聲音,下下敲在心尖上,令她惶惶不安。
批下人從兩側門而入,左右開始在眾人的桌上輕放下茶盞,悄無聲息的退出去。
這茶盞不僅僅是水,還加了許多果仁在裡麵,泡了龍井的茶葉,有些濃稠,算是看戲時的道小點心。
聞硯桐著急的左右看著,伸長脖子去看程延川麵前擺的茶盞。
原書對這個倒有過兩筆的描寫,說程延川的茶盞與旁人的不同,整體是藏青色的,杯側有朵小巧的梅花,花芯就是機關扣。
若是這杯茶順利遞到程延川的桌前,那侍女便會在放茶盞的時候按住那個機關扣,被子裡的毒就迅速融在水,杯普通的茶就成了劇毒的毒茶。
聞硯桐認真看了看,就發現程延川麵前的杯子是雪白的,上麵沒有多餘的花紋,隻有沿口有圈金色的釉。
她頓時鬆了口氣,看來她的信息的確是傳達到了,池京禧他們已經做好了防備。
茶裡有毒這關是過了,就剩下戲子刺殺了。
她聽著兩耳灌入唱腔,極力勸自己靜下心來,若是發現端倪,就把桌上的茶盞扔出去,砸在那人的臉上。
不過砸的幾率有多少還未知。
早知道方才應該讓池京禧罵兩句的。
嗨呀,失策!
聞硯桐正東想西想時,忽而陣密集的鼓點響起,她抬頭看著台上。就見有身著繡紋長裙的女子甩著長長的水袖從幕後轉上了舞台,直轉到台子邊,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要掉下來時,她卻腳尖點,徑直騰空而起!
來了!
聞硯桐緊盯著那人的身影,伸手握住了桌上的茶盞。
那根看不見的絲線吊著戲子在空旋轉,速度越來越快,也離程延川越來越近,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半空,驚歎聲此起彼伏。
緊接著就見寒光閃,戲子的短刃出袖,甩出來的瞬間她身上的細線猛地斷,整個掉了下來!
聞硯桐差點歡呼出聲。
甩出的短刃失了準頭和力度,叮當聲撞在了桌邊,落在地上。
程延川猛地起身,緊接著身旁的人也都站起來,侍衛從樓裡的邊角飛快趕來。
殺手反應極快,落地便穩住身形,就地翻滾撿了短刀,劈手向程延川攻擊。
這是偷襲不成打算強攻!
聞硯桐忙起身後退,她這時候就改讓遠些,免得添亂。
牧楊行動最快,舉了茶杯上前,要與那殺手乾架。
可殺手身姿不般的厲害,以極其柔軟的弧度躲過牧楊的攻擊,短刃在手轉,直刺牧楊的脖子!
千鈞發之際,傅子獻在後麵抬腳踹了牧楊下,將他整個踹得往前翻,這樣的速度才躲過了殺手的利刃,削去了牧楊的發絲。
滿座驚呼乍然響起,有人往外逃,有人在樓亂躥,瞬間亂做團,各處的侍衛趕來的路上受堵。
近處趕到的幾個,都被殺手乾淨利落的刀斃命。
聞硯桐暗暗叫糟,這戲子殺手遠比看上去的厲害,是所有人失策的點。
牧楊被踹得翻到旁,摔壞了手的茶盞,便拿著碎片砸殺手。
殺手輕鬆躲過,目標仍舊隻有程延川,身姿淩厲的衝來。
好在程延川提前在身上藏了武器,與她對打起來。可這殺手比程延川厲害不止星半點,幾招下來已顯吃力,若是在這樣下去,程延川同樣會被殺。
聞硯桐著急上火,來不及多想,抓了桌邊的茶盞,握在手裡暗道聲小侯爺保佑,然後用力扔了出去!
或許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這個茶盞正殺手的太陽穴,瓷器與頭骨撞出沉悶的聲響,讓殺手的動作停了瞬,往後退兩步。
小侯爺也太好使了吧!
殺手退後的這兩步,恰好給了程延川喘息的機會,隨後待殺手再上前時,傅子獻突然出手,狠狠的敲擊在殺手下刀的手臂關節,將刀刃的位置打錯。
他轉了個身到程延川和殺手身邊,隻手繞過程延川的右手,將短刀換到了自己手,另隻手極快的化解殺手下刀的招式。
拿到武器之後,傅子獻就代替程延川與殺手對招。
讓人沒想到的是,平日裡看起來弱弱的傅子獻,竟能與這個相當厲害的殺手打的不相上下,他身姿輕盈,每每當殺手的刀滑至致命處的時候,都能被他輕鬆躲過。
聞硯桐知道的,傅子獻的武藝向來厲害,不然後來也不會成為池京禧器重的左膀右臂。他在相府的時候從來隻是讓彆人看見他的箭術,身法和劍從未示人,這次怕是為了保護程延川,才不得已亮出底牌。
傅子獻與殺手纏鬥的過程,手臂和後背都有劃傷,殺手也沒占什麼便宜,臉都被刀刃劃破了,血流了半邊麵容。
兩人幾乎都是在幾招之內給對方留下的傷痕,並沒有交手多久,侍衛便**的趕到,傅子獻便趁機退了下來,仍然站在程延川身邊,鎮定的盯著殺手,怕她擺脫侍衛包圍衝上來。
不過很快的,支羽箭從台子上方的二樓展台射來,正殺手的後背,直接從身前穿透。
她悶哼聲,沒多久就倒下了,血流了地。
聞硯桐從慌亂抬頭看去,就見池京禧站在展台上,手裡還保持著射出箭的姿勢,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聞硯桐知道,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定滿是沉靜。
樓的人散的差不多,侍衛將程延川幾人圍在心處,在原地等了會兒,池京禧便從二樓下來。
“全都殺了。”池京禧道,“整個戲班子沒留活口,無人傷亡,人受傷,已送去就醫。”
程延川頷首,對旁邊吩咐,“把屍體全部運回去。”
牧楊在傅子獻旁邊站著,對太子道,“涉昭哥,我帶傅子獻去醫治傷口。”
程延川點了點頭,連下了好幾道命令,把身邊的人都調動起來,最後才對池京禧道,“辛苦你了單禮,這次事情結束後,我必好好酬謝你。”
池京禧微笑,“涉昭哥不必客氣。”
程延川歎氣,“傅家那庶子倒是個好心的,我本想召來暗衛,沒想到他倒先出手了。”
池京禧也笑,“那涉昭哥就好好想想怎麼謝他吧。”
程延川又打趣了兩句,帶著侍衛轉身走了。池京禧這才將視線移到站在柱子旁的聞硯桐,神情放緩了些,走到她身邊,“作何縮在這裡?”
聞硯桐吸了吸鼻子,“小侯爺,我腳抽筋了,動不了。”
池京禧低頭看了眼,“乾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說的就是你。”
這不是她經常罵牧楊的話嗎?
作者有話要說: 牧楊:我是誰?我在哪?我在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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