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季貓兒趕緊跑到廚房去找季言之,“阿娘在外邊…”
下一刻,香甜的羊奶味兒順風鑽進鼻子尖,季貓兒嗅嗅,視線就在滿滿一搪瓷缸的羊奶上挪不動了。
季言之笑了一下,招呼季貓兒趕緊將這衝泡好的一搪瓷缸的羊奶喝了。
“阿娘和山娃子(趙青山)川娃子(趙青川)不喝嗎?”
季貓兒人雖然小,但人真的很懂事,知道不可吃獨食,所以就強忍著流口水將一搪瓷缸的羊奶喝光的衝動,小小聲的詢問季言之。
“喝吧,阿爸特意給貓兒準備的。”
季言之對待閨女從來是十分有耐心的,特彆是季貓兒這款閨女,小奶音幾乎甜得他骨頭都酥了。
“至於你阿娘,貓兒,以後叫她劉姨吧。她本來就不是你親娘,叫她阿娘,她會折壽的。”
季貓兒眨巴起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她還是沒怎麼懂季言之話裡麵的意思,不過她是聽話的好孩子,既然季言之這麼說了,哪怕不是很明白,她也會照做的。
“乖,現在把羊奶喝了,不然涼了腥得狠。”
季言之伸手捋亂了季貓兒那頭偏黃、顯得很細碎的柔發。語調輕柔的吩咐季貓兒,就坐在廚房灶頭前燒火坐的那個小矮凳上,將一搪瓷缸羊奶喝了。
季貓兒這回聽話了,很珍惜的捧著比她臉盤子還要大的搪瓷缸,一口一口十分珍惜的喝著裡麵盛著的香香甜甜的羊奶。
院門外,劉寡婦還在邊砸門邊叫罵季言之不是個男人,心眼比繡花針還小。
估計季老實以往老實本分的模樣兒,給了她臉麵兒,所以還抱著能夠登堂入室,管理整個家的想法。
季言之覺得劉寡婦沒罵錯,要是任由劉寡婦罵下去,就不是個男人!
所以季言之將灶頭裡留著的兩根烤紅薯囫圇吞了下去,就舀了一大盆水,端著直接從院牆上朝地上躺著,和劉寡婦配合默契’一起罵娘的趙青山給潑了過去。
把頭很準,直接就把趙青山潑了一個透心涼。
“趕緊滾,反正咱兩沒有扯證,我不要你跟我過了也不用討麻煩去民政局走一趟。”
季言之扒拉在院牆之上,居高臨下的道:“反正你不是自視自己長得好,改嫁給我虧大發了嗎。趁此機會趕緊回你那好娘家,相信他們會再給你找個出得起二百五塊錢的彩禮的冤大頭,幫著你一起養那兩個白眼狼。”
劉寡婦這下子除了惱火,更多的卻是心慌。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當初她前夫死了,她之所以帶著孩子還留在前婆家受前公婆的磋磨,除了她前公婆的確是個厲害的,更有她娘家爸媽超級重男輕女,她要回去的話,絕對會被給娘家媽大價錢賣了。
就好像季老實娶她的時候,一共出了差不多快兩百塊的彩禮。都被她娘家媽捏著,連一塊錢的陪嫁都沒有,直接讓她帶著兩個拖油瓶,光|溜|溜的嫁給了季老實。
說句心裡話,劉寡婦是誠心想跟季老實過日子的,畢竟季老實人老實好拿捏。可如今好日子才過了多久啊,季言之不光要把她攆回家,居然還‘勸’她找個合適的人再次改嫁。劉寡婦這心啊,頓時慌亂得不得了。
“老實…你彆這樣。”
劉寡婦試著用軟和的語氣和季言之說話。
可惜她剛開口,季言之就打斷了她。
“那不是你娘家媽和大嫂二嫂嗎?”季言之蹲在院牆上,朝著劉寡婦努努嘴。“看這架勢是來接你的,回去讓你娘家媽再接再厲,爭取給你再找個像我這麼老實,能夠幫你養白眼狼的男人。”
季言之這話說得特彆的大聲,不光早就聽到動靜,暗搓搓跑來看戲的村民們,就連聽說兩口子吵架,打算來給劉寡婦撐腰的劉嬸子、大兒媳婦、二兒媳婦都聽得清清楚楚。
“老實咋這麼剛了,以前不是劉小花說啥就是啥嗎?”
“老實人也有脾氣,這換做你,你好生養著外人,結果外人欺辱你的親生閨女,你會不會炸?”
議論紛紛的村民大多都沒有說季言之打了趙青山後,連同劉寡婦一起攆了有啥不對。鑒於季言之以往在村子裡的形象,議論紛紛的村民們都認定,一定是他氣狠了,所以才會把花了大代價娶來的二婚妻子給一起攆了。
嗯,季言之的確是氣狠了。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受到了前世記憶的影響,畢竟按照聖母婊那套‘前世歸前世、今生啥事兒都沒發生,你憑什麼因為前世的事兒找今生人的麻煩’的理論,季言之太過於心狠手辣,連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氣狠了的季言之努努嘴,轉瞬間清冷肅殺轉變為愁眉苦臉。
“劉家老嬸子,既然你已經接到消息已經來了,就麻煩你把那兩個白眼狼和著劉小花一起領回去吧。我家實在是不敢養囉,我就怕一錯眼,我家貓兒就被欺辱死了。”
季言之抹了一把臉,臉上那心酸想遮掩都遮掩不住。
這下子,有的還捧著碗出來看熱鬨的村民們更加確定劉寡婦帶了的兩個拖油瓶兒子,沒乾人事兒。不然咋就讓季老實這個老實人給氣狠了呢。
劉寡婦的娘家人也是這麼想的。她的娘家大嫂甚至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她。
“阿娘,我們先把小花帶回去吧。”
娘家二嫂跟著大嫂一起勸說劉家嬸子。
劉家老嬸子有些想鬨上一場,可是瞧著在場看熱鬨的小山村村民基本都站在季言之的立場上,指責他們把老實人欺負狠了。劉家老嬸子一貫是要麵子的,即使現在氣炸了肝,惱恨季言之這個二婚頭女婿不給她這個丈母娘的麵子,到底還是被大嫂、二嫂輪番上陣給勸著了。
“丟人現眼的玩意兒。”
劉家老嬸子啐了一口濃痰,就一把拉著劉寡婦連拖帶拽的回隔壁村。趙青川早就被一出出的變故弄傻了眼。不過他人小聰明,知道跟著外婆,兩個舅媽、親媽一起走就成,所以親媽被外婆連拖帶拽的拉走了,趙青川也屁顛屁顛的跟著。
隻餘下一個趙青山。
這是不是很有趣,劉寡婦倒是想著他,不過劉家老嬸子外加兩個嫂子都挺討厭這個看人陰狠,就像隨時會咬人的狼狗,一樣兒的趙青山。
所以劉寡婦試著開口,要帶著走不動路的趙青山一起回娘家的時候,劉老嬸子直接惡狠狠的剜了劉寡婦一眼。
“就你養的那頭白眼狼,老娘怕是嫌命長才會養在家裡頭。”
自從嫁到小山村,就表現得潑辣爽利的劉寡婦,在劉老嬸子這個矮小的婦人麵前,直接就變得喏喏,想為趙青山說話,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劉老嬸子越發罵得興起:“你說你也是個蠢的。季老實那個閨女礙你什麼事兒了,一個丫頭片子,好生養大了還能轉回大筆的彩禮錢,哪像臭小子,不是你親生的,你這個做後娘的也要花大筆錢給他娶媳婦。這麼淺顯的問題你咋就想不明白,任由你那白眼狼大兒子欺辱那個丫頭片子?居然還被季老實當場逮到。”
劉寡婦嘴巴蠕動了一下,再多的不甘願也在劉老嬸子的喝罵下,灰飛煙滅。
過了一會兒,心中還是有很多不甘願的劉寡婦開口道。“阿娘,老實他這回真的太欺負人了。他將山娃子狠揍了一頓,那是山娃子該得的。可是川娃子和我又有什麼錯了,他居然直接就把我們攆了。還說讓我去找下一個能夠幫人養兒子的冤大頭。”
她三嫂子噗嗤就是一笑。
這小姑子說她蠢吧,平日裡和精明了。說她精明吧,辦的事兒又蠢得要命。
對,農村裡是普遍重男輕女,丫頭片子不值錢。可這裡麵有個前提,是你親生的。你一個帶著兩個孩子,還是男娃子改嫁的二婚頭,不幫著照顧丈夫前麵妻子留下來的孩子,討好丈夫,反而任由帶去的拖油瓶欺辱人家,關鍵是還被抓了個正行。
蠢啊,蠢得令人發笑。
她三嫂子沒像她大嫂子、二嫂子還給劉寡婦留了麵子,直接挖苦道:“老實人發火,可不得了哦。小姑子,你還是聽一下勸,彆讓趙家的種拖累你一輩子。”
劉寡婦嘴皮子蠕動一下,到底沒開腔,任由劉老嬸子和她三嫂子說她、罵她。
劉寡婦的爹,也是一位老實本分的人。也就是說,家裡一切事物都是由劉老嬸子做主。平日裡輕易不開口,一旦開口,一般家裡人都很少忤逆他。劉老爹抽搭著旱煙子,坐在屋簷底下,靜靜的聽著。等到劉老嬸子差不多罵累了,才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