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太後笑了笑,道:“太子很不錯,哀家的阿嬌也不差。太子性格溫潤,阿嬌活潑開朗烈火驕陽,一靜一動,般配至極。隻是阿嬌啊,你也要適當的收斂一下脾氣,不能仗著太子秉性溫和,就得理不饒人。”
陳阿嬌不依的撒嬌:“皇祖母,人家哪有得理不饒人了。”
竇太後含笑,好不慈愛的說:“哪裡都有。瞧瞧現在,可不就是得理不饒人嗎?”
陳阿嬌的脾氣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總歸是館陶長公主、竇太後等千嬌萬寵寵出來的,驕縱肯定有,而且不少,除非遇到很會包容她小任性的丈夫,不然嫁給帝王,其實是下下策。
幸好季言之這個劉榮,在竇太後、漢景帝那兒都評價都還好,哪怕是因為栗姬起了不愉快,險些否了這門親事的館陶長公主,也不得不承認季言之溫潤如玉,端正有方,心胸寬廣,一朝得勢也萬萬不會棄糟蹋不顧,不是那種隻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的偽君子。
“皇祖母,你再這樣說阿嬌,阿嬌可不依了!”陳阿嬌摟著竇太後的胳膊,笑靨如花的撒著嬌。“太子哥哥說過了,阿嬌真實不做作,這樣的秉性很好,剛好配他這個溫雅之人。”
竇太後搖頭,笑著道:“這話太子真的說過?”
陳阿嬌:“好啦好啦,這話是阿嬌說的,但是太子哥哥也沒誇獎錯嘛,阿嬌本身就真實不做作嘛。”
“不害臊。”
竇太後取笑了陳阿嬌一句,卻是話鋒一轉,說起了怎麼管理宮務的事兒。末了還說:“依著館陶的意思,是打算阿嬌年方十四(虛歲)就嫁入太子東宮。哀家左思右想,覺得這事兒還是得問問阿嬌你的意見,阿嬌你怎麼想的,這裡隻有我們祖孫二人,哀家一向疼你,你也不必有顧慮,有什麼想法,直接大膽的說。”
臉頰頓時染上了嫣紅,陳阿嬌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到底還是忍住羞意說:“就按照母親的意思,等阿嬌滿了十四就嫁給太子哥哥。”
“多大年齡,就開始恨嫁了?”竇太後再次搖頭失笑,卻鬆口道:“行啊,就按照館陶的意思來辦吧,一會兒哀家打發人給太子提個醒,讓他處理瑣碎事情的同時,也彆忘了陪陪阿嬌。”
陳阿嬌這下子也不忸怩了,直言說季言之這般忙碌實在過分,她一會兒得去太子東宮瞧瞧去,免得季言之忙碌之中又忘了用膳。
“這丫頭。”感覺到陳阿嬌離開,竇太後哭笑不得對身旁伺候的奴婢道:“直說想念太子,不想陪哀家這個糟老婆子得了,哀家難不成還能扣下她,不準她往太子東宮跑?”
奴婢低眉順耳的說道:“翁主對太後最是孝順,和太子又是青梅竹馬,孝順太後之餘自然也要分神惦記太子。”
“許你會說話。”
竇太後想到陳阿嬌小小年齡就一副為情|愛而生的模樣兒,不知是該笑還是該說,總歸還是該感歎的,幸好太子是個好的,不是那等涼薄的負心之人,不然啊……
“去請館陶進宮,館陶要是問起來,就說是哀家請她進宮商量太子和阿嬌的婚事。”
陳阿嬌如今年十二(虛歲),既然館陶長公主有意讓陳阿嬌十四就出嫁,那麼現在就得準備起來。
至於為什麼直接略過栗姬,由竇太後和館陶長公主商量婚禮細節,最主要的原因在於,經過劉德、劉閼於鍥而不舍的宣傳與廣而告之,栗姬的蠢已經被大漢朝最有權勢的母子所熟知甚詳,要是讓栗姬以生母的身份負責太子大婚事宜,講真,不光漢景帝怕鬨出笑話,就連竇太後這位已經不太管事的老泰山也怕……
畢竟功夫再好,也防備不過來作精的作妖。
“還有皇帝那兒……”竇太後微微沉思:“算了,皇帝那兒先不叫,這會兒栗姬十有八|九纏著皇帝,叫了皇帝不是等同讓栗姬知道哀家打算正式定下太子和阿嬌的大婚事宜。就這樣吧,先去請館陶進宮,你親自去。”
那身旁伺候的宮娥領命,隨即退出內殿,在其他宮娥進屋伺候看不見的竇太後時,才匆匆離開未央宮,去了堂邑侯府請館陶長公主進宮。
不提館陶長公主匆匆忙進宮,與竇太後商談大婚事宜。且說陳阿嬌這邊,先前她離開甘泉宮,徑直就去了太子東宮。去的時候,整個太子東宮除了伺候的宮娥、太監外,就隻有季言之這一位主人。
往日裡總喜歡跑來太子東宮蹭吃蹭喝的劉德、劉閼於今天連人影兒都看不到。
陳阿嬌略感稀奇,忍不住發問:“太子哥哥,河間王和臨江王呢!”
季言之:“替我出宮跑了一趟。”
陳阿嬌:“是工坊那邊的事兒嗎?”
季言之點頭:“算是吧,不過工坊那邊的的確確不能缺主事的人。”
陳阿嬌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季言之的話有什麼深意。乾脆就直接把竇太後私底下讓她傳達的話,一五一十都跟季言之講了。
季言之仔細一琢磨,就知道了竇太後這是拐彎抹角的給自己提醒,不要輕易的放諸位皇子就藩,免得身體欠安的漢景帝一死,又上演當初的‘七國之禍’。
陳阿嬌卻不太想得明白,見季言之神色未變,忙問道:“太子哥哥想出來皇祖母說的話的意思沒有?”
“後宮有人不服氣我憑借著長子的身份當了太子呢!”季言之笑容淡淡的對陳阿嬌說道:“皇祖母這是提醒我,要為了阿嬌好好的做事情呢!”
陳阿嬌啐了季言之一口。“什麼為了我,難道太子哥哥就不能是為了我們嗎?”
“得,是我的錯。”季言之哭笑不得卻從善如流的道了歉。“不該這麼跟阿嬌說話的。”
陳阿嬌傲嬌的哼了哼,一副就是太子哥哥錯的驕橫模樣兒,讓季言之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隻得轉移話題道:“前些日子淮南王進獻了豆腐方子,方子裡說豆子加水磨成豆漿,加石膏可做成豆腐。不如今兒就讓廚房裡掌勺的師傅做一道豆腐。”
“不是說豆腐吃起來有一股豆腥味兒嗎?”陳阿嬌有些嫌棄的捏捏鼻子:“要不還是燉個竹筍湯,烤鹿腿?”
“東宮的掌勺師傅手藝不錯,做的豆腐沒什麼豆腥味兒,阿嬌可以試試。”季言之含笑著道。
陳阿嬌驕橫歸驕橫,但有個長處就是很順毛驢,隻要季言之好言好語的說,基本上都會聽話。這不季言之這麼一說,陳阿嬌就不再堅持已見,並且還高高興興的說如果太子東宮掌勺師傅做起來的豆腐吃起來,還是有豆腥味兒的話,以後就不準季言之隨意的安排膳食。
季言之從善如流的點頭,含笑道:“嗯,以後都讓阿嬌來安排。”
這下子,再落落大方性格不忸怩,陳阿嬌也紅了一張俏臉。
“太子哥哥真是的!”陳阿嬌愛嬌的道:“就會說好話哄我,再這樣,我可要把太子哥哥說的一切當真了哦。”
“本該如此!”
季言之眯眼笑笑,隨即帶著陳阿嬌進了書房,很有興致的鋪紙研墨,畫了一幅水墨青山綠水垂釣圖。
畫很漂亮,陳阿嬌看著很喜歡,立馬纏著季言之讓他以自己為題,畫一幅美人春睡圖。
“美人?春睡圖?”
季言之表情有些怪異的掃了陳阿嬌一眼,不是季言之埋汰陳阿嬌,主要是陳阿嬌現在隻能算蘿莉,一團孩子氣沒長開算什麼美人?不過鑒於陳阿嬌已經因為他的猶豫而橫眉倒豎,季言之隻能儘量按照抽風(不是語病)派的畫法,將陳阿嬌整個人畫得仙氣翩翩,一看就不是本人。
隻是陳阿嬌對於自己的容貌可能認識得不太深刻,也或許是陳阿嬌對自己容貌濾鏡太厚吧,反正仙氣飄飄的美人春睡圖一畫出來,陳阿嬌就讚歎的說季言之畫得真像。
季言之很鎮定的附和:“是挺像的,不過阿嬌本人要比我畫的《美人春睡圖》要美得多了。”
陳阿嬌眉眼彎彎,想必此時此刻已經吃了蜜糖,甜到了心裡。
季言之又說了一些比較土味的話兒哄人,便由宮娥進來書房稟告說膳食已經準備妥當,讓季言之、陳阿嬌出書房到正殿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