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依然是劉蘭芝最早起來的。
劉蘭芝先是利落的將早飯做了,然後抱著一盆子換洗的衣物到河邊漿洗。
季言之有心想讓劉蘭芝不要那麼勤快,隻是劉蘭芝向來如此,而且目前所處的村落,村裡的婦女曆來都是在河邊漿洗衣物,一來方便,二來也是為了聯絡感情,順便聊些八卦。
季言之知曉這點,所以也沒勸阻劉蘭芝讓她少做一點兒事。將熱氣騰騰的梗米粥大口的喝了,季言之便出門,找了村裡一個有把子力氣的莊稼漢子帶著斧頭,隨他上山砍樹去了。
季言之這是打算趁著天氣良好,將能夠製作潔白如雪的造紙術‘發明’出來。
華夏的造紙術最早出現在西漢,一位叫蔡倫的宦官造出來的。原材料是麻頭、破布等,製作方法則是將麻頭、破布等物經水浸泡、切碎、洗滌、蒸煮、漂洗、舂搗、加水配成懸浮的漿液、撈取紙漿、乾燥後即成為紙張。
這樣製造出來的紙張質地粗糙,而且由於成本原因,價格偏貴。所以很多讀書人,除了習慣用刻刀在竹簡上刻字抄錄書籍外,平日裡練字都是用織布出來的白絹。
因為這個原因,很多家庭都把能夠熟練上機織布當成了選媳婦的標準,當初一直標榜世家,家中頗有資產卻沒住鎮上住鄉下的焦家長輩們,就是因為劉蘭芝還待字閨中就手巧得左鄰右舍皆口稱讚,才下重聘給焦仲卿娶了劉蘭芝。
劉蘭芝也真的是很能乾,上機織布很熟練也很快速。不過織出來的白絹、麻布、葛布等布料卻大多數賣了換錢,因為新婚三月,焦仲卿就遠赴廬州郡府當那不光要看人臉色,還要時時刻刻抄寫公文的小吏。
季言之目前所處的村落總體大概有兩三百戶人家,比起周邊來講,算得上比較大且富裕的村落,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幾口薄田,靠著耕種為生。
小山莊風景也很好,有河有山,靠南的小山丘上還種植了一大片的竹子。每逢竹筍瘋狂從地裡冒出的時節,村民都會三五結隊的跑來挖竹筍,或鮮吃或煮熟曬乾,總之南山上那一片竹林造福了整個村莊。
不過這回季言之領了丁力上山,可不是為了那一口竹筍,而是為了伐樹造紙。當然了竹子也可以,反正造紙最需要的是植物纖維,不管是樹皮樹木還是竹子,甚至草根都富含植物纖維,用誰不是用啊。
隻是想著竹林麵積不大,樹林卻沿著山脈連綿不絕,所以就將目標放在了樹木上。
慢騰騰的上了山,季言之對拎著斧頭,看起來孔武有力的丁力道。“麻煩你了。”
“焦先生客氣了,某隻有一把子力氣,承蒙先生看得起,還出了不錯的價錢讓某幫忙伐樹。”丁力憨憨一笑,就開始揮舞斧頭砍伐樹木。也不知是運氣還是運氣,丁力砍伐的樹木中十顆有五顆都是檀樹。
季言之嘴巴抽了抽,隻得讓丁力砍伐那些比較常見,生長速度也要比檀樹快上很多的尋常樹木。
丁力撓撓腦袋,真誠的給季言之提出建議:“焦先生,你要做家具的話,還是某先前伐的樹木結實。”
季言之:“……我不是做家具。”
“那乾啥?”丁力下意識的問出這話後,就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腦門,憨笑著道。“瞧某問的這話,焦先生一介讀書人,要這些東西自然是有用的。焦先生不如先回去,天黑之後,某一定砍伐多多的樹木給焦先生送去。”
季言之點頭,隨即就搖著羽毛扇,悠哉悠哉的下了山。
剛巧下山的時候,劉蘭芝已經漿洗好了衣裳,正要回家。劉蘭芝抬頭就見自己的丈夫,穿著一身青衫,搖著羽毛扇通過上山的必經之路,下山回來。
“夫君這是上山去了?”
“嗯。”季言之笑了笑:“有未來想做的事情,需要用到木料,所以就找了丁家小子,讓他上山給我砍伐一些木料。”
為了以防萬一,免得四肢孔武有力,腦子卻空空的丁力多做事,季言之甚至交代了自己要完整的木料。也就是說,樹枝樹皮都給他留著,不要想當然的就當做他要做家具,給他將木料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劉蘭芝聽了,倒沒有多問,附和的道:“丁家小子確定有一把子力氣。往日夫君未在家,家裡百畝良田都是請的丁家小子,讓他幫忙請人耕種。”
劉蘭芝和著季言之,之所以稱呼丁力為丁家小子最主要的原因在於,焦仲卿在村子裡的輩分很高。村落名曰上溪山莊,焦氏一族在上溪山莊總共隻有十多戶,算不得村裡的大戶,但卻是受到整個山莊人尊敬的存在。除了焦家人基本上都是讀書人以外,更多的卻是村裡正一般都是焦家長者擔任的。
一道兒走回焦家,劉蘭芝便去晾曬衣裳。
焦母沒在家,估計是因為昨晚上答應了要和著劉蘭芝一起紡紗織布補貼家用,所以也一大早出門,找村裡的木匠做一台新的紡紗織布機了。季言之乾脆就和劉蘭芝說了一聲,以刻錄書籍為由,回了偏院,製作竹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