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之這一世,一開始想的真挺簡單,那就是成為生母季晚兒的依靠。
季晚兒自小經脈堵塞,沒有學武的可能性。她之所以會在慕容山莊住下,不過是想求亡父的至交好友慕容清幫忙為季家尋一位傳人。結果,陰錯陽差的中|藥事件一過,慕容清這位長輩還真就就親自給了季家,一位天賦非凡的傳人。
而季晚兒之所以不願意嫁給慕容清,成為慕容山莊的第二任莊主夫人,就是知曉季言之的武學天賦。季晚兒一心想要季言之從母姓,顯然不嫁給慕容清更能實現這個心願。
彆看季晚兒長得柔柔弱弱的,其實擁有尋常女子所沒有的韌性。
季言之不知道後來的季晚兒,是否為了一直心心念光耀季家門楣的心願而將自己的生命給一起算計了進去,但終歸,作為兒子的她隻能夠假裝不知道,順著季晚兒的遺願來。
反正從小到大,他對於慕容世家根本就沒有過期待。
哪怕現在回了中原,也讓他繼續當個沒爹沒媽,隨風飄蕩的野草吧。
季言之揚起馬鞭,吹起了響亮的口哨。
小刀跑到馬車頂上躺下,嘴巴裡含了一根狗尾巴草,翹著二郎腿,那愜意的模樣兒可是張三娘和他們同路時,所沒有的。
季言之再次遇到邀月,是在黃昏臨近,師徒倆隨意找了一處山穀歇息準備露營的時候。
邀月有些詫異,顯然季言之前日所說的騷|話,雖然被她評價為油腔滑調,到底在心中落下了痕跡。
“邀月姑娘?”季言之驚喜的道:“真是巧啊,沒想到又遇到了你。你說這算不算緣分,千裡有緣來相見的緣分。”
邀月:“你不這樣說話會死?”
季言之臉上笑容更深:“與其被打死,倒不如學那些風流人物,牡丹花下死。”
“你……”
邀月可算被這直白的調戲話語,弄得那叫臉紅耳赤。羞惱之下,十指為爪朝著季言之攻擊而去,季言之也不還手,隻是用淩波微步靈巧的躲過,就這樣躲了一百招後,季言之才故意露出一個破綻,引誘邀月投懷送抱。
邀月被抱了一個滿懷,一時之間,還真有點兒回不過來神。
“你,放手。”
回過神的邀月橫眉倒豎,一張俏臉冷得不成樣兒。
這一回季言之倒是挺正人君子的,聞言就放開了邀月。
“喝酒嗎?”
季言之有些訕訕然的捏了捏鼻子,下一刻就從馬車裡拿出一壇大概有將近二十年份的女兒紅。
“這酒是我出生之時,家母親手釀製封存於院中梅花樹下的女兒紅。”
女兒紅本是農家在家裡添了女客後泥封黃酒入壇,埋入黃土之中,等女客長大出嫁的那一天才挖出來招待賓客。
季言之出生之前,季晚兒就開始釀製黃酒,就等著她以為的女兒出生,滿月那天埋進她最喜歡的那顆梅花樹下。
季言之一出生,季晚兒就起了讓季言之傳遞季家香火的意思。
那釀製的女兒紅依然埋在了梅花樹下,不過從十年前,就被季言之挖出來陸陸續續的偷喝了,而五年前,離開中原,季言之更是將季家老宅的院子全給挖了帶走。
在塞外的那五年,除了生辰例行開一壇女兒紅自酌自飲外,季言之平日裡根本沒動,就連小刀這孩子想哭,他都吝嗇改買上好的燒刀子培養小刀的酒量。
可以說季言之一拎出女兒酒,小刀首先吃驚的瞪大眼睛,確定那晚上他不是隱約做起了夢,而是真的看到他的師傅發|騷,調戲人家姑娘。
——哎,看來師傅的確到了該娶媳婦的年齡了。
搖頭晃腦感歎的小刀很乖巧的跑到篝火旁,烤野兔去了。
邀月依然靜靜的看著季言之,半晌後,接過他遞給自己的瓷碗,捧著喝了一口女兒紅。
“好喝嗎?”季言之眼中依稀帶著光,璀璨如星辰。“家母去死時,曾拉著季某的手殷切交待過,說如果季某哪天看上了好姑娘,一定要請她喝她親手釀製的女兒紅。原先季某不以為然,覺得自己不一樣矯揉造作的大家小姐或者小家碧玉,沒想到那日得見邀月姑娘,才知這世間還有一見鐘情這樣美好的詞彙。”
邀月猛地看向季言之,像似不敢相信這世間還有人敢如此直白表達自己情感的男人。
她是誰,她是眾星捧月,唯我獨尊慣了的移花宮公主,習慣了高高在上,就算偶爾落下凡塵,凡塵間的凡人也大多不敢直視,甚至像季言之這樣直言不諱的說,對她一見鐘情了。
至於季言之是不是說的假話,邀月自然分辨得出來。可真是因為分辨得出來,邀月反而陷入了不知所措中。
這和季言之的武力值以及顏值有很大的關係。
如果季言之長得難看,且武功不好,早就在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時候,被邀月給劈了。
邀月沒有,除了季言之的武功要比邀月高以外,最大的原因季言之的皮相很好,當讚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如果五年之前,季言之沒有出走塞外,而是按照慕容老賊的‘規劃’,早就在武林上聲名鵲起了,也就不會讓江楓奪得‘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美譽。
“酒很好喝。隻是這人……”邀月直視季言之,突然勾唇一笑,如那春風融化了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