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刹那仿佛跨越了時空的儘頭,身邊的一切都化作了光點急速散去,又一點點的光華開始在四周凝聚,成為星辰,如同置身在星河當中,一個個的星團在趙樂的眼前誕生後又幻滅。
如果有人,在自己麵前說一些這樣的話,趙樂的第一反應就是對方是不是腦子不正常——但此時他完全沒有這種想法。
他來,他出現,自己就已經相信……世上真的有人如此,仿佛能夠打破眾生的見知障礙。
趙樂大喜大悲,又見星河璀璨,漸漸平靜下來。
洛邱絲毫不掩飾眼中欣賞的目光,負手而立,站在這星河璀璨的世界當中……非是故意在對方的麵前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隻是接手祭壇開始,就等於站立在億萬星辰之上的另一個更高級的維度,所看,所想漸漸脫離了眾生想念,自自然然就會養成如今的氣場。
隻是洛老板性子曆來平易近人,唯有必須的時候,極少會在人前展露這些……也為神州真龍,南小楠這等本質上已經不是一個子世界能夠束縛的生靈,才會伴隨著接觸是時間的增加,越發能夠感知到這份真正的不凡。
趙樂尚未能達到可以真正卻感受這些的程度,他充其量不過隻是普通的凡人,眼界知識與智慧也受到身體限製,但心思卻不在身體的局限當中。
正如唯心之論,心之大,能包含一切,說的就是想象力的無限。
隻可惜想象力確實是無限的,卻受困在人體當中。人類身體的發展,對於整個世界存在的時間來說,隻是占據極少的一部分,這樣的軀殼還未能真正地能夠去承托這份無窮無限的的念想,所以才又會有極限一說,又或者人類的第一個枷鎖。
此刻趙樂就就隱隱達到了人類的極限,碰見了這個限製了人類發展的第一個枷鎖。
非是趙樂此時已經獲得了何等程度的超凡力量,也並非他身體有了什麼奇特的變化,甚至連思想也與一刻之前一般無二,改變的隻是那人類所有一切的內核,即是那99.999%的基因圖譜之後最後的一部分,也是另外一個子世界靈魂工程的核心。
簡單的一次力量的展現,便讓靈魂脫變到了這種地步……洛邱到來之前,知道趙樂的靈魂質量要更高一些,但能夠一次接觸就脫變到這種程度,也是有些出乎意料。
但這其實有時靈魂變化的樂趣所在,也是洛老板沉迷於此的真正原因,在黑白的視界當中,灰白瞬間破去,產生琉璃璀璨的光輝,便是隻有一刹,也已經足夠照亮一切。
這是這樣的感覺?
大概就是,當你憂傷悲苦,感覺世間一切都不過如此,枯燥沉默,甚至心中滋生絕望,看不見前路何方,如同苦海的一葉伶仃小舟,可當你抬頭的時候,忽然看見的是星河璀璨,就是這一刻的感動,你心中重燃了火種。
洛邱所需要的,便是這些火種。
……
“為…為什麼是我?”
度過迷惘與激動,隱約知道自己經曆了一場不可思議變化,卻又受到極限枷鎖所困而無法真正揣摩當中真意的趙樂,此時心中有著不少失落之感,卻也並未忘記對方的而存在……對方還在等自己的一個答複。
但趙樂的性子謹慎無比,每件事情都需要考慮清楚後果與原因,是否可做。
可能旁人會說他膽小如鼠,畏首畏尾,瞻前顧後。但這才是他這種人應該有的活法,最悲哀的不過是誌大才疏,從未真正看清楚自己的才能,終日沉醉在自我編織的夢境當中,想著勇猛高歌,一往無前,卻不知道這不過是一把磨得鋒利的劍,傷人傷己。
看著趙樂,洛邱心中喜悅的情緒如同潮水般,一浪接著一浪用來,他用著滿意的口吻緩緩說道:“那日董少風三人把你羞辱到了極點,你手持銀槍,起了殺念,卻並未真的一怒殺人,董少風在危難當中,你反而能夠出手相救,證明你始終是心存善念的人。後來你麵對董少風的邀請,沒多想就拒絕了踏入超凡世界的選擇,甘願做一個平凡人,隻是為了守護在親人身邊。你愛你的姐姐,但並非扭曲的愛意,而是真正對家人的大愛之情。後來警方尋到你來,你其實可以不用冒險用早早準備好的手段,最終還是存了一份想要救助‘空白君’的想法,你不管旁人對你的冷嘲熱諷,隻為了心中的堅持……你雖然年少,但幼年就經曆家庭離散,你並沒有自暴自棄,反而更加珍惜家人,你出生普通,卻憑著自己一路努力,考入高出路的大學,你心存善良意誌又無比堅定,自規自律,從未走入歧途。你的人生大起大落,卻從未放棄過對未來的憧憬。這命運給了關閉了無數的窗門,你一步步走來,吞掉悲苦,從不迷失自己……”
聽著洛邱這溫柔的說話,趙樂心頭漸悲,淚眼朦朧。
他也曾想要過大聲哭泣,彷徨無助的時候希望能夠有所依靠,少年老成,若非是生活所逼,誰願意這麼快就扔掉那青春時候的灑脫和飛揚。
洛邱最後輕聲道:“既然命運給你關了窗,那我……就給你再開一扇窗。”
洛邱微笑伸手。
牢房內,趙樂跪倒了在地上,放聲大哭,哭的是這些年來的一切悲苦。
人生來真是要哭那麼幾次,不矯情也不做作,正如大喜之時仰天常笑,大悲之時,就算無言,也黯然淚下。
洛邱一直陪著他,直到趙樂哭聲漸停。
“我姐姐……”趙樂緩緩抬起頭來,心中還是有那麼一份的顧念。
洛邱微笑著道:“我說過了,許她一世平安與幸福。”
趙樂深呼吸一口氣,點了點頭,目光堅定:“我答應你!”
便是如同金鱗,本非池中之物,遇見風雲自是化龍。隻是世上金鱗眾多,那一場的風雲,卻不知何時才會再次吹來。
……
……
警方開始追查一個叫做朱堅強的人,當日廠房之中,警方圍捕‘空白君’,卻最終讓他逃脫,但並沒有任何的傷亡。
一切回到了原本的軌道之上。
周玉笙忘記了那一場喪子之痛楚,隻是勞累了一天之後,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連忙驅車,一路狂奔,來到了機場。
周玉笙的前妻與陳明明,此時正在等待安檢的時間,見周玉笙匆匆忙忙趕來,臉色蒼白,顯然是累極的樣子。
妻子與周玉笙相伴多年,最終還是勞燕分飛,但心中始終還是有這麼一份的記憶,縱然已經成為了女強人,但自有柔弱的地方,此時知道興許這一眼便是今生最後,一時間目光複雜,與周玉笙相顧無言。
“聽說你們下午有行動,挺驚險的……沒事吧。”
“沒事,這不是來了嗎。”周玉笙蒼白的臉上有了一抹笑容。
前妻此時歎了口氣,“以後自己一個人,自己省點心,彆忘了吃飯。”
周玉笙沉默片刻,忽然衝上前來,把前妻用力保住,“我吃飯,那你給我做飯吃吧,不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