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已經鮮血染舊的衣裳,聞多稍稍地抽了抽鼻子,從傷口處看見的赫然是一枚拳頭大小的金屬臟器。
金屬心臟,連接著許多的血管,正在通過震動的方式來完成血液的循環——這也是為什麼趙無眠被挖走了七巧玲瓏心之後,並沒有死去的原因。
隻是心,丹,腦都是修士極其重要的地方,失去了玲瓏心,被一顆人工心臟替代,也不知道儘管活下來了,趙無眠還剩下多少的修為。
據趙無眠所說,她是在【聖皇妃】生辰宴當日被掠走的……聞多猜測的大概時間,應該是六耳所偽裝的【楚歌】劫走了聖皇妃,隨後自己和公子爺過去看戲,直到返回之前的這個時間段內。
這時間段裡,【天啟殿】上大部分的賓客都處於神魂震蕩,或者自顧不暇,或者直接暈死,這是最好下手的時間。
鄧嬋玉也是在這個時間段內遵從了聞多的任務,悄悄行動。
可為什麼會選中趙無眠?
這是【聖皇妃】的意思,還是這位十七公主的意思?又或者是因為趙無眠是【天啟殿】內最弱雞最好下手的那個?
可趙無眠作為天尊門牆,有事【趙氏】一族的掌上明珠,宴會上幾戶上最上首的位置,僅僅隻是比【普賢帝君】略低一些,對趙無眠出手,【聖皇妃】是沒有想過後果?
“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意思?”聞多索性寄存腦子,直接問道。
趙無眠痛苦地抽了抽嘴角,興許是因為移動帶來的傷口疼痛的關係……她將散亂的頭發撥到了胸前,擋住了可怕傷口的位置。
儘管如此,她卻顯得無比的冷靜,疲憊不堪的雙眼透露著一抹怨毒的冷光。
被囚禁,折磨,甚至挖走心臟——趙無眠哪怕此時臉色猙獰,聞多都隻會感覺正常。
“沒有直接的證據指明,這是那個女人在背後指使。”趙無眠冷靜說道。
聞多自然知道那個女人指的是誰……趙無眠這般的不尊敬,顯然內心也有極大的懷疑。
聞多想了想道:“這麼說來,你隻見過這位【幽冥】的十七公主?”
趙無眠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她看了眼身首分離的十七公主,眼中閃過一抹快意,“她一直很小心,從不會主動回答我任何的問題,縱使旁敲側擊,能獲取的信息也極其有限。”
聞多眉頭一挑,這趙大小姐儘管如此淒慘,卻意外的很堅強啊……難道玲瓏心被挖走了之後,反而開竅了?
“有點奇怪。”聞多吧嗒著嘴巴道:“你養在身邊的人,顯然都是你真正的心腹,難道一直看不出來十七公主的破綻?”
趙無眠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一直都被她囚禁著……而且,她幾戶完美地模仿出來了我的一切,如果我不是我自己,我甚至也分辨不出來。”
聞多想了想道:“你也不是無名之輩,反而在上流社會之中極其的有名,想要打聽你的信息輕而易舉,如果一直可以模仿學習,加上【幽冥】天的能量,暗中培養出來另一個【趙無眠】顯然不是很難的事情。”
趙無眠冷笑道:“可畢竟不是我,有些事情再怎麼模仿,都不可能知道!”
聞多眯著眼道:“所以你才放出姬發?”
趙無眠無奈道:“我沒有辦法了,【不良之地】的袁韞筠聯係上了我……其實這是在我去【幽冥】天之前的事情,當時我並沒有答應她什麼。畢竟我很清楚【火雲】隊有誰在,參加這一次的【十二市之戰】毫無意義。”
“但是十七公主顯然並不知道這一點。”聞多點點頭,好奇道:“那你是怎麼說服她,放出姬發的?”
“我隻是無意之中透露了姬發的存在而已。”趙無眠冷笑道:“這個賤女人,就忙不迭地再次聯係上袁韞筠了。”
其實趙大小姐透露姬發的存在,已經是破壺沉舟的決心,就如同流落荒島隻能期盼漂流瓶一樣……畢竟用來幫助姬發修煉的定海珠,裡麵還藏著她幾乎所有的底蘊。
聞多摸了摸下巴道:“如果我家公子想不到你的用意呢,你怎麼辦?”
“換做是你,在我的處境上,你還會考慮這個問題嗎?其實我更願意姬發發現十七公主的破綻,但很明顯在這個腦袋隻裝著肌肉的家夥,一點眼力見也沒有。”趙無眠翻了翻白眼,“再說,我不認為你家主人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公子爺有沒有眼力見這件事聞多可不敢背後議論,他沉吟著道,“其實或許不是姬發的問題,而是這位十七公主的問題。”
趙無眠怔了怔。
聞多此時走到了十七公主的腦袋為止,直接抓起了頭發提了起來——儘管如此,這頭顱依然還是活著的,隻是本體的心臟被釘著,似乎被禁錮住了。
她依然能看,能聽,能感知,卻無法說話,此時雙眼驚恐。
隻見聞多直接伸出手指插入了對方的左眼之中,竟是硬生生地摳出來了一枚鮮活的眼球……趙無眠禁不住眼角抽了抽,似乎對於聞多的殘暴有了新的認知,“嗯……這是?”
被挖出的眼球,鮮血淋漓,可此時卻神異地露出了許多不應該存在的紋路……聞多手指一陣的搓揉,眼球的外皮瞬間被揉開,最後呈現的赫然是一枚如同袖珍大腦般的球體。
“應該是這玩意的關係。”聞多想了想道:“你知道【詭異】吧?好歹是天尊門牆,我就默認你知道它的存在了。這玩意應該是【詭器】,裡麵封存了被【詭異司】馴服或者培養的詭異……我想,這位十七公主能夠完美的模仿你,多半是這東西的效果。”
趙無眠沒有說話,但此時隻是看了眼十七公主那腦袋的微表情,就似乎證實了聞多的推測。
“現在怎麼辦?”趙無眠皺了皺眉問道。
“先不談這個。”聞多眼珠子轉了轉,“說起來,趙大小姐,這次的營救行動算是完美成功了……你打算給多少報酬呢?”
拉扯自然沒有意思了。
趙無眠暗中釋放出了求救的信號,然後聞多來了,她此時解困,雖然沒有任何的交流,但實質上算是完成了一次請求。
“報酬的事情……”趙無眠沉吟道:“我想,我還是直接與你家主人說明吧。”
聞多無所謂的,也不怕趙無眠敢賴賬。
他還沒有做過為【店鋪】收賬的活,聽說【店鋪】是有專門收賬的工作,從公子爺灌輸的知識之中,他知道為【店鋪】收賬的金牌打手裡,就有一位很猛的家夥,是叫金時還是金太郎‘前輩’來著……
“你不打算告訴島上的那位?”聞多想起了什麼,不過以島上那位的程度,大概隻要看見趙無眠,就能推算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暫時沒必要。”趙無眠沉著臉說道,“這個仇,如果我沒有辦法自己報的話,也就沒有資格列入師尊的門牆了。”
“還真是可憐的自尊心。”聞多不予置否——他要是乾不過,肯定會搖人的,搖出了公子歐皇,搖中了優夜小姐也是血賺,哪怕是搖出楠小姐,也不虧。
趙無眠搖搖頭,不打算辯駁,她看著聞多手中的【詭器】怔怔出神,“你說,十七公主能完美模仿我,是因為這個【詭器】的原因?”
“是的吧?”聞多摸了摸下巴,看了趙無眠一眼,旋即眯著眼笑了起來,“嗯?哦……你是想?”
……
裴玉樓拎了幾分文件,敲了敲門,見房間內沒有反應,才疑惑地推門走了進來。
房間內,她並未看見小姐的身影,但香爐上的香薰並未燃儘,“外出了?”
小姐如果要出門,向來都不會瞞著她的……儘管心中有些疑惑,裴玉樓還是走入了房間之中,打算等待片刻。
“玉樓,你回來了。”
果不其然,裴玉樓很快便等到了自家的小姐……她下意識看了過氣,一身潔淨的白衣,動人的臉容上,隱約有一抹蒼白之色。
裴玉樓怔了怔,感覺眼前的小姐好像又回來了。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趙無眠忽然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裴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