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酷夏。
地下三百米的溫度陰寒刺骨,整座實驗室自從切換電源後就陷入了癱瘓。空調失靈,從管道處灌進來的冷風呼嘯著席卷所有房間。
“撲通——”
靠近門口的垃圾桶驟然側翻在地,剛剛醒來的喻安,被硬生生摔了出來。
地上有粘稠惡心的血液,不遠處還有一具軀體扭曲不成形,臉趴在地上的屍體。
屍體身著實驗室藍色工作服,工作服背後靠近肩胛的位置,繡著一條赤色小魚,小魚的尾巴胖嘟嘟的。
喻安眼神渙散,盯著那條胖尾巴,大口喘著氣來緩解疼痛。
半晌,疼痛還未緩解,身後的大門處突然響起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喻安條件反射的回過頭,在看到來人後驟然鬆了一口氣。
是照顧他的Selina。
他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嘶啞的聲帶說話斷斷續續:“Selina,這裡發生什麼事了?有,有人死了。”
他記得清楚,在睡覺前他還在拆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裡有父親送給他的睡眠膠囊,膠囊上還印著父親寫下的幾個字母——
Fond dream。
美夢。
父親希望總是睡不好的他,做個美夢。
喻安當時洗漱完就慢吞吞的爬進了膠囊。再然後,就是剛才醒來,他發現自己不在膠裡,而是被丟進了垃圾箱裡。
喻安的腦袋一時間都有些混亂,他想問這些血跡和屍體是怎麼回事,還想問問是誰把他丟了。
他打小身體就不好,四歲時就被家庭醫生說要死掉了。
父親聽到醫生的話,抽了一夜的煙。
次日,他就送到密盾研究所來治療,並在這裡一住就是十四年。
密盾研究所全名密盾生物研究所,還有個彆名叫傳染病醫學研究所,它是全球最頂尖的生物和醫藥前沿研究基地。
喻安一直把這裡當做家。
他看著還不出聲的Selina,眼底劃過抹茫然:“Senina,你怎麼不理我?”
Selina束著頭發,鼻梁上的眼鏡不知道去了哪兒。她的臉色慘白,通紅充血的眼睛看起來沒有焦距。
在捕捉到喻安的聲音後,Selina垂在兩旁的手,指甲突然泛起了猙獰的紫紅色。
喻安沒注意到她的指甲,在他的視線裡,Selina衣服乾淨,除了表情古怪外,再看不出任何異樣。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就在喻安腦袋疼的受不了,想上前讓Selina給他一片止痛藥時,乾站著不動的Selina突然衝他張開了嘴。
喻安:“!”
喻安的瞳孔明都驟然緊縮了一瞬,他下意識的側閃躲過,聲音都嚇的變了調:“Selina!”
從張嘴的刹那,Slina原本隻是慘白的臉上爬滿青紫色筋絡,充血的眼眶裡是真的有血滴下,她的指甲如同鋒利鷹爪一般,朝著喻安抓來的時候仿佛呼出了殘影。
喻安躲的狼狽。
他看著宛若惡鬼似的的Selina,從醒來時就在作痛的腦袋,此刻更像是要炸開了一樣。
“我,我是喻安啊!”
他急慌慌的說著,想讓Selina認出他。
Selina無微不至的照顧了他十幾年,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治療裡,始終陪在他身側,她把他當親生孩子一樣,絕不會傷害他的。
可惜,這個念頭在Selina一個起衝撲倒他,猛地用嘴啃向他的臉時,瞬間化作了泡沫。
“完了。”
喻安絕望的想道,他要被吃了。
Selina以前就誇過他臉頰的肉軟軟的,現在要啃他了,第一口果然就從他的臉開始。
喻安撲騰不動,閉眼等著被啃。
千鈞一發之際,門口立起一道人影。
下一秒,“嘭——”
一顆子彈沒入Selina的眉心,迸濺出一朵血花。
槍鳴聲震的喻安耳朵轟隆隆的,他睜開眼,看著Selina如同開啟了慢動作一般,緩緩倒下。
在倒下來的瞬間,Selina原本充血的眼睛恍惚有刹那的清明。她伸手,用最後一點力氣往喻安的口袋裡塞了個小東西。
喻安的腦袋疼,耳朵疼。連番的變故讓他整個人都是懵的,所以絲毫沒察覺到Selina的小動作。
“孟翰,檢查一下。”
隨著槍聲落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放下槍,帶領著小隊走進來。他偏過頭,吩咐著身側的士兵。
孟翰收到命令,麻溜的把倒在喻安身上的屍體丟到一旁,並蹲下來例行查看狀態。
“小家夥,你好啊。你感覺身體怎麼樣?身上有沒有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