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天空不見雲月,更不見半點星子。
喻安縮在被子裡,一個人睡覺睡得不太好。他其實是個很黏人的性子,以前睡覺的時候都會隨機抓隻崽崽陪自己睡覺。
眼下沒有崽崽陪著,喻安抬起手,輕輕的給自己拍著被子。
拍著拍著,他眼皮子越來越沉,最後徹底睡了過去。
後半夜,翻身的喻安不小心把被子給蹬掉。沒多大會兒,數根不知從哪個地方綿延而來的菌絲拽起地上的被子,又給他蓋了上去。
菌絲努力蓋了大半夜,在次日曦光降臨時,悄無聲息的儘數消散。
“嘰嘰,嘰嘰。”
有野雀的聲音在窗外吵鬨著。喻安揉著眼睛,被吵醒後坐起來,臉上的表情慣例呆呆的。
呆了好一會兒。
直到門口有人敲門,且還是道沙啞的男人聲音。他在外麵叫著:“喻安,喻安你起床了沒有?”
“給我開門!”
“喻安,你是不是跑了?
叫門的聲音愈發急躁。喻安把淺色毛衣穿上,隨手抓了抓頭發,就穿鞋走了出去。
門開。
喻安跟來敲門的人對視著。他繃著臉蛋,不太高興:“我還在睡覺呢。”
男人見他還在,神情緩和了一點。他通知著喻安:“咱們的糧食不夠了,村東頭有土豆地,你去挖點土豆吃吧。順便再給大家帶一點。”
喻安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哦”了一聲。
等送走男人,他退回到家裡。鏡子前有現成的洗臉架,洗完臉,他一擼開袖子,看見了胳膊上被咬的牙印。
青龍紋身遇水褪色,隻是擦了擦,就褪色褪到看不出來龍的樣子了。
喻安低頭看著牙印,以及牙印旁邊青青紫紫的一片肌膚。
他睡醒後空空的腦袋瓜,被填充了一點記憶,於是恍然大悟:“原來我是喪屍啊。”
怪不得他一點都不想吃土豆,肚子還癟癟的,好像很久沒有吃飽了。
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是喪屍的喻安,下意識的摸了摸兜兒,隨後從兜裡掏出來了新的紋身貼。
這次的紋身貼,是隻綠烏龜。
除了紋身貼,喻安還掏出了一張自己睡前寫的小紙條。
小紙條上寫得明明白白。
“等睡完覺,要去找崽崽,找我跟謝池淵的崽崽。”
現在覺睡完了,喻安是該按著小紙條上寫的出發,去找他跟謝池淵的崽崽。
喻安模模糊糊還記得幾個崽崽的樣子,可是對紙條上的謝池淵,卻怎麼絞儘腦汁的想,都想不出來對方長什麼樣。
他納悶的嘟囔:“難道我們感情破裂了嗎?”
不應該啊。
他們都有這麼多崽崽了,怎麼還會感情破裂。
想不明白的喻安,糾結著拎著個口袋,走出了房門。一出去,就有人給他指路,指著土豆地的路。
喻安不想吃土豆。
但被村裡人盯著,他拎著口袋,還是挪去了土豆地。
算了。
喪屍是要吃人的,他又不能吃人。還是去挖幾個土豆,看看能不能燉了吃。
喻安走的磨磨蹭蹭,路邊的小傘菇乖乖陪著他,給他晃了一路的小傘杆。
到了土豆地。
喻安發現土豆地裡都到處長著綠瑩瑩的小傘菇,小傘菇的根跟土豆的根須連在一起,土豆都變成了淺綠色。
這樣的土豆,仿佛是中了毒。
喻安蹲在地裡,愁的直搓臉。臉搓了沒兩下,一個喪屍從他的地頭經過,緊接著,一個接一個的喪屍連成串著走了過去。
走在最後的喪屍,他還停下來,衝著喻安的方向:“吼——嗷!”
喻安:“……”
喻安懵逼的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他在吼什麼。
他在吼:“走啊,要開飯了!”
他吼完後,前頭的喪屍也開始此起彼伏的吼起來。
這次翻譯過來,意思是——
滾蛋!小喪屍彆過來搶食。
喻安這隻挖土豆的小喪屍,被這群喪屍的吼叫給震得腦瓜子都是嗡嗡的。
幾秒鐘後。
他拎了一袋土豆,躡手躡腳的跟到了喪屍隊伍後麵。由於他個頭還算小,往樹後麵一躲,很容易就能藏好自己。
喪屍群不知道走了多久,開始放慢步子,左右環顧。
他們這是在聽聲音。
喻安看看他們要集體狩獵的姿勢,再想想自己對喪屍的印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些喪屍,比以前要聰明。
“嗷!”
帶頭的喪屍驟然瞄準了一個方向,然後喪屍隊伍竟然如下餃子一般劃拉散開。
喻安沒跟著衝。
他還在暗中觀察。
分散開的喪屍形成圍攏的陣型,不遠處響起了槍聲。槍聲不絕,子彈在一點點消耗著。
空氣裡傳來了鮮血的氣味。
喻安一開始還在扒拉著樹,探出腦袋偷看。在聞到其中一縷血的味道後,他眸子陡然亮起。
“好香!”
一直沒吃過人,也沒有吃人欲望的喻安,頭一次對血產生了渴望!
他不再遲疑,直接像個小炮彈似的把自己發射了出去。
槍聲響起的地方。
謝池淵臉上的金屬麵具已經被摘下,他把麵具給了帶著的隊員,聊當口罩。身後跟著的幾個人,在槍聲中被唐辛給轉移走。
昨夜裡溫差大,謝池淵被唐辛硬塞了件白大褂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