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他連冷汗都下來了,咬著牙沒出聲,把這陣疼硬扛了下來,手指卻是一緊,按得手下桌麵咯吱一聲響。
眼下已經快到了就寢時間,陸嶼本來正在床上懶洋洋趴著,聽到動靜向那邊看了一眼,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渾身的毛都炸開了。
他不是不能變成人,而是化成狐狸的模樣對傷勢更有好處,也容易修煉。
但現在看見白亦陵突然成了這樣,他幾乎來不及細想什麼,小狐狸從桌上一躍而下,轉身之際,已經變成了一個身穿暗紅色錦衣的青年,正是陸嶼的本來模樣。
他衝上去,一把將白亦陵攬入懷中。
忘記了強行化成人形帶來的不適,也忘記了需要隱藏的身份,陸嶼急急搭上他的脈:“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這話說出來之後,連他自己都是一怔,但接下來就被白亦陵的情況吸引了注意力。
脈象紊亂,隱約感到寒氣與熱氣相互衝撞,對方似乎根本沒有聽見他的問話,什麼都沒有回答。
陸嶼眉頭深皺,這時,咽喉處卻忽然一涼,低頭看時,白亦陵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一柄巴掌長的匕首,明晃晃地架上他的脖頸。
他心裡也跟著一涼,第一個反應是——他又要殺我。
但這個念頭一閃,陸嶼就隨之意識到了自己的多心,白亦陵的手穩穩架著,卻沒有下一步的舉動,這應該是他久經訓練之後的本能反應。
無論他怎樣的身體狀態,處於怎樣的境地,都必須要保持冷靜沉穩,伺機反戈,不能輕信任何人。
陸嶼沒動彈,兩人僵持不動。
他就著這個姿勢俯身凝視白亦陵,能感覺到對方的臉色愈發蒼白,手卻端的很穩。
如果沒記錯,他今年才十九歲。
陸嶼“唉”地一聲重重歎了口氣。
他把心一橫,沒理會那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手掌抵在對方心口處,將一股真力輸了進去,直到覺得白亦陵情況有所好轉了才緩緩收手。
心中忽然感到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自己居然會無緣無故去救一個疑似的刺客——這妥協前所未有。
自從被捅了兩刀之後,反倒好像欠了這個人的,看到他,會心疼,會依戀,會妥協。
真是邪了門了,這他娘的……是什麼原理?
這個時候,白亦陵看不見東西,也聽不見聲音,更見鬼的是,他甚至連嗅覺和嗓子都不靈光了,可是在黑暗、寂靜與劇痛的包圍中,他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
多年的警覺讓他舉刀,對方卻未曾躲閃。那人用力摟著他的肩膀,手上的力氣那樣大。
白亦陵感覺自己的臉仿佛貼在對方的胸口上,柔滑的衣料後麵,是他目前僅能體察到的體溫。
然後就是圓融溫厚的真力湧進體內,緩慢梳理著他亂成一團的經脈,幫助藥性發揮。
白亦陵將刀慢慢地挪開了,但沒有徹底收起來,他摸索著在對方的手背上寫了八個字。
“多謝兄台,請問何人?”
那個人撤開手掌,沒有回答,扶著他靠在床上,又細心地在他身上搭了棉被。
緊接著,他就無法感覺到對方的存在了。
白亦陵無奈,他這時看不見也聽不著,總不能硬扯著人家交流,初步確定對方沒有惡意之後,隻好老老實實地運氣調息,希望能夠早點恢複。
陸嶼倒是沒走,他在思考白亦陵會忽然變成這個樣子的原因。
這邊還沒得出一個結果,房門已經被“咯吱”一聲推開,白府門房李老頭的孫子李全躡手躡腳地走進來了。
他晚上應該在外間值夜,本來是怕打攪白亦陵休息,才可以放輕了腳步,結果開門第一眼,看見的卻是房間正中站著的一名陌生男子。
李全乍見到他,幾乎是不自覺地抬了下手,仿佛擋光似的在額前一遮,片刻之後定了定神,才眯著眼睛重新看過去。
這個人的模樣初看驚豔,細觀華美,眉目口鼻無一不精致到了極點,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裡,就仿佛珠玉照眼,神采翩然。
一身尊貴灑落之氣,便所謂公子王孫,天潢貴胄,恐怕也不外如是。
他生平所見之人,除了白亦陵之外,再沒有能比得上這位公子的了。
對方似乎將整個夜色都照亮了,李全恍惚了一下,才意識到這裡應該是自家主子的臥房。
作者有話要說: 貼著暖寶寶碼出來的更新,然而身邊貌似還缺少一隻會變帥哥的小福泥,也不知道哪有賣的(*/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