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雲垂眸,而後冷笑道:“誰人不想嫁個好夫婿,難道我眼盲心瞎麼?郭偉河那個人殘暴好色,性情古怪,一直到三十四歲,娶了四個妻子,都因為不堪忍受自儘或者和離了!”
“若不是他家裡有幾個臭錢,又焉能有女人願意跟他?王暢其實根本沒有把那些鬨出來的虧空補上,反倒好色貪賭,為了向郭偉河拿錢應急補漏子,竟然將我送給他玩弄,他不該死嗎?”
她指著王夫人,嘶聲道:“我問你,你知道內情之後卻也在旁邊坐視不理,難道又不該為我頂罪嗎?!都是你們的錯,最後承擔一切的卻是我!”
她說到激烈之處,竟然一把取下了頭上的銀簪,衝著自己的脖頸紮了過去!
就在這時,原本跪在地上的地上的楊準手疾眼快,猛地跳起來扣住王海雲手腕,他到底從小習武,手上用力一捏,釵子已然落地。
楊準大聲道:“明明不怪你,你又何必如此!”
王海雲沒想到到了這個份上,還有人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淚眼模糊地看著楊準,動了動嘴唇,卻是頹然說道:“對不起……我、明明知道你對我有意,還故意利用你……”
她和楊準在一次偶遇中相識,後來王海雲意識到楊準喜歡她,便起了利用之心。
她故意讓楊準知道自己跟郭偉河在一起並非自願,原本想要通過他的幫助逃離火坑,卻沒想到楊準會在惱怒之下殺死了郭偉河。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或許真相也真的就有可能被遮掩過去,但偏偏王暢想把一個女兒物儘其用,又打起了將她嫁入侯府的主意,自作主張提出退婚換親。
王海雲不見得對沒見過幾麵的白亦陵有太深的感情,卻被這一舉動徹底激發了憤怒,這才起了殺心。
楊準對白亦陵急切說道:“大人,王暢所做的事簡直是畜生都不如,王小姐不過是個柔弱女子,她做這一切也都是為了自保,法外尚且容情,你們畢竟曾有過婚姻之約,大人就不能放過她一次嗎?”
白亦陵的臉色一直淡淡的,反問道:“若是人人有了怨恨,便自己動手報仇,那法理何在?”
楊準啞然。
白亦陵道:“你參與殺人,後又利用自身職權,模糊證據,罪名同樣不輕,便不用去掛慮他人了。來人,將他們帶走。”
楊準等人先一一被押送出去,王夫人已經停住了眼淚,呆呆地坐在地上。周圍的人進進出出,都繞著她走。
白亦陵低聲跟閆洋說:“單獨給王海雲安排一間牢房吧。”
大牢裡麵魚龍混雜,有因為各種罪名進去的囚犯不說,就算是獄卒看守也未必都是什麼好東西,王海雲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被關進去,要是不關照一把,恐怕會受到侮辱。
閆洋答應了,又說道:“唉,六哥,你這話應該當著人家的麵說,也算做個人情,免得被劉家記恨。”
王夫人是劉家的女兒,王海雲是劉家的外孫女,這件事的始末一旦被如實奏報,劉大將軍府難免顏麵掃地。雖然白亦陵沒有錯,但這確實是個得罪人的差事。
白亦陵和閆洋一起往外走,眼睛看著前方笑道:“你以為這麼點人情就有用了?已經得罪大嘍。”
閆洋一怔,順著他的目光向前方看去,劉勃氣勢洶洶地大步而來,走到兩人麵前就要去扯白亦陵的領子。
閆洋怒道:“乾什麼呢!”
白亦陵輕輕一甩,就把他扒拉到了一邊去,衝閆洋擺了擺手:“沒事,前麵等我。”
劉勃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打不過人家,在原地跳腳叫罵:“白亦陵你欺人太甚!你這是抓的哪門子凶手?誰能相信!分明就是記恨著退親的事,公報私仇——”
白亦陵道:“自己先問清楚了是怎麼回事再來說話吧。劉公子,瘋狗咬人的時候大概挺痛快,可咬過人的狗是要被打死的。”
劉勃還氣的真恨不得衝上去咬他一口,正要繼續說話,身後的人也走過來了。
他強壓怒火,行了一禮,委屈道:“王爺,這白指揮使……”
白亦陵道:“見過王爺。”
陸啟沒注意劉勃的話。他做出一副似乎很不在意的模樣,掃了白亦陵一眼,淡淡地說:“你這樣辦案,不怕劉家怪罪嗎?”
劉勃見他這口氣,還是要給自己出頭,頓時心中一喜,得意洋洋站在陸啟身邊,看著白亦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