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聲提示, 白亦陵終於能夠確定麵前這隻小狐狸就是他的老朋友, 這一見之下也很高興,立刻蹲下/身去, 輕輕彈了下他的尖耳朵:“你怎麼回來了?找不到東西吃嗎?”
求仲笑道:“這小狐狸很通人性, 多半是來謝您的。門房聽見外麵有敲門聲, 出來看的時候他就蹲在這裡,誰喂他東西吃叫他進門都不理,就隻認您。”
白亦陵摸了摸狐狸的軟毛, 心中驀地一柔。現在已經不是積分的問題,而是被這麼一個小玩意依賴, 似乎真的能讓人的心情好起來。
他想把陸嶼抱起來, 陸嶼卻張嘴銜住了白亦陵的袖子一角,用一雙黑漆漆的圓眼睛看著他,仿佛想說什麼。
白亦陵便道:“外麵挺冷的,求仲,你先進去吧。對了,明天派人去跟常領衛說一聲, 將張鳴那些金銀送回去, 給他妻子。你這麼說,他知道該怎樣做。”
求仲答應了, 他進去之後,陸嶼才放開白亦陵的衣袖, 帶著他來到一棵鬆樹旁邊, 衝著一塊微微隆起的雪堆就是一通刨。
白亦陵很有耐心地站在旁邊, 看著小狐狸刨雪。過了片刻,狐狸用爪子扒拉出來個青玉製成的小瓶。
他用尾巴掃去瓶子上冰涼的雪珠,兩隻前爪將小瓶子夾起來按在肚皮上捂了捂,等不那麼冰手了,舉爪遞給白亦陵。
外麵天冷,白亦陵把狐狸和瓶子一起帶了回府裡,他洗漱一番換了件衣服,這才好奇地去瞧裡麵裝著的東西,發現那是一顆朱紅色的藥丸,氣息芬芳,僅此一粒,卻看不出來是用什麼什麼藥材做的。
白亦陵:“這是……”
陸嶼有點煩,他明明會說話,卻又怕開口說話嚇著對方,或者是被白亦陵當成妖怪,隻好采用行為藝術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他先是把身體蜷成一團瑟瑟發抖,表示很冷,然後從桌子上爬起來,跑到藥瓶邊,用爪子指了指嘴,做出一個“吃”的動作。
“吃過藥”之後,陸嶼猛然變得神采奕奕,抖了抖毛,昂首挺胸地坐在窗台上,看著外麵的雪花,目光深邃有神,樣子好像在說“自從吃了這粒藥,冬天再也不會怕冷了”!
白亦陵大笑,看了看手裡的藥,竟然真的痛痛快快吃了下去。
陸嶼有點欣慰又有點鬱悶,想他當人的模樣也算是風流倜儻,卻還沒有一隻狐狸討人喜歡,送塊玉送把傘都費了老大的力氣。
這藥丸原本是他聽說白亦陵身體不好,特意為他找來的,之前見麵的時候在手中摩挲良久,見對方十分警惕,愣是沒敢送出去,現在他倒是說吃就給吃了。
為什麼呀?也不能一直當狐狸吧!真是愁死個人了!
陸嶼這個時候自己也沒仔細想過,他對白亦陵到底是怎樣一種感情。隻是在遇到對方之前,他從來沒有試過從一隻狐狸的角度與人相處,那種互不提防彼此陪伴的感覺實在很好,也讓他在變回人身之後,仍舊忍不住想要找回這樣的關係。
不過雖然白亦陵不會把給藥的人情記到淮王頭上,看著他把藥吃了氣色變好,陸嶼還是覺得心情有點小愉快。
【積分:+50】
藥效發揮的確實很快,雖然不像係統出品的熱敷貼那樣靈驗,卻也是難得的好藥。白亦陵從一開始發現這狐狸能增加積分時就知道他頗有靈性,此時也沒有太過驚訝,笑著順順陸嶼的毛,道了聲謝。
他自言自語地說道:“今天走運,收了不少的東西……也不知道淮王到底是什麼意思,無事獻殷勤,莫非現在刺殺那件事確實已經發生了,他這是在用玉佩和傘警告我?玉佩,傘……代表什麼呢?”
陸嶼:“……”唉!
白亦陵琢磨了一會,沒想出玉佩和傘的意思,倒是記起了當時陸嶼幸福指數提升的事情,他無緣無故給了自己100積分,似乎又不像是抱有惡意。
可惜原著把這個人物心理塑造的太過模糊,以至於每次遇到他的情節都不明不白,也沒提陸嶼把白亦陵當成刺客這個誤會到底是怎麼發生的,讓他沒辦法對症下藥解決問題。
白亦陵歎氣:“算了,先把謝樊解決了再說吧。看淮王那個意思,就算是要玩我,估計也得等一段時間才會動手。”
陸嶼以狐狸的形態跟在白亦陵身邊,不被提防,經常意外了解很多秘密,可了解的越多,就越覺得對方簡直是個謎。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白亦陵提起刺殺的事情了。
上回是在王家的案子告破之前,白亦陵也說他替彆人背了黑鍋,陸嶼當時什麼都不清楚,事後經過一番調查,發現白亦陵少年時曾受過陸啟大恩,兩人似乎還有過一段糾葛。
而自己這位叔父,也的確是陸嶼一直懷疑的對象。
所以白亦陵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幫陸啟掩飾什麼嗎?——但這也不能怪白亦陵,畢竟在他最落魄的時候,碰見的人不是自己。
陸嶼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尖像是被一隻手掐住,擰了一下。
又揪,又疼。
晚上睡覺的時候,白亦陵依舊在枕邊給他留了一個位置,陸嶼蓋著小被子蜷了一會,又默默睜開眼睛。
蠟燭已經熄了,房間裡一片漆黑,他借著這點朦朧,默默注視著白亦陵的臉。
你就那麼喜歡陸啟麼?可他待你似乎一點也不好。
若是換成我……絕不會如此。
按照晉國的規矩,一般有爵位需要承襲的勳貴人家,需要在當家人年滿五十之前確定世子人選,並上報到大禮儀司記錄在冊,每年統一的上報時間,便是在立春到三月三這段日子之間。
立春將至,謝泰飛距離五十大關也隻有兩年的時間了,也正是因為,謝樊才會緊張不已,動作頻頻。
而張鳴口中提到謝樊想要動手腳的賞梅宴,也正是發生在立春之前。
這賞梅宴規模極大,頗負盛名,按照慣例,每一年都在當今天子同父異母的幼弟陸啟園子裡舉辦。
身為先帝最疼寵的老來子,雖然因為父親駕崩之時年紀尚幼沒能繼承皇位,但除此之外,封地、莊園、免死金牌、尚方寶劍……其他該有的東西,陸啟卻也一樣都沒虧著。
他其中的一處梅園便蓋在京郊,裡麵的梅花品種多樣,顏色各異,可謂天下梅園之首,能夠收到臨漳王的邀請參加這賞梅宴,也被視為在貴族圈子裡躋身上流階層的一種象征。
這請帖白亦陵年年都有,這次也沒有被漏下,白亦陵看請帖的時候,陸嶼也湊過去,歪著頭同他一起瞧。
白亦陵便問這通人性的狐狸:“帶你一起去看梅花,要跟著麼?”
這請帖陸嶼自然也有一份,但是上麵寫明邀請的是淮王殿下,而非紅毛狐狸,他聽到白亦陵的邀請,也就顧不上彆的了,當即點頭答應。
宴會當天,白亦陵騎馬去了梅園,小狐狸被裝在布兜子裡掛在馬脖子一側,威風凜凜地露出一個小腦袋,模樣驕傲,一路目不斜視,順利入場。
而與此同時,梅園的另一側前呼後擁地駛來了一輛華麗的馬車,打頭開路的兩名侍衛英姿颯爽,神采奕奕,馬車停下,他們也同時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正是淮王府一正一副兩名侍衛統領,尚驍,齊驥。
兩人下了馬,卻不忙著向園子裡麵去,齊驥衝著尚驍說道:“尚大哥,你說殿下知道宴會的事,到了時間自然會自己現身,可是都這時候了,他還沒有出現,這可如何是好?”
他語氣裡充滿了擔憂,但他人遠遠看去,卻是麵色嚴肅,依舊維持著皇家威儀。
尚驍和齊驥都是陸嶼從狐族帶來京都的下屬,從小就跟著他,十分忠心。兩人同樣都是好幾天沒有見到主子了,但尚驍上回跟著陸嶼的時候曾經遠遠見過白亦陵一麵,對於他的去向心裡大致有數,齊驥卻是個直腸子,完全不知道自家王爺又浪到哪裡去了。
尚驍不好直說,直道:“再等等吧,反正肯定沒出事。”
齊驥疑惑道:“你為何如此篤定?殿下給你消息了,憑什麼不給我……哎呦!”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被一顆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過來的小石頭擊中了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