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狐狸耳朵(2 / 2)

雖然無論是醫師還是國師,都未能斷定易王的病情,但這樣看來,最起碼目前豹子的事情是有解釋了。因為主人在這裡,彆的人還沒有找到易王,這些畜生先就聞到了氣息,所以在此徘徊,隻是地方荒僻,一時沒人發現罷了。

誰料想謝樊又會因為追逐野鹿一頭衝過來呢?

——要說謝三公子和易王還真是有緣,總是能發生意外之後碰見。但上一次他救了易王殿下,那是功勞,這回卻不那麼好說了。

雖然沒有他的發現,陸協很可能沒那麼快被人找到,但是看他的狀態,一沒有流血受傷,二還有豹子保護,被人發現也是遲早的事情。晚點獲救沒關係,要是因此暴露了什麼醜聞……那不光是謝樊,就是整個永定侯府,也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皇家的事可不好說,現在這種情況下,隻有淮王有資格做主,也隻有淮王敢做這個主。彆人就是滿腹疑惑也不敢貿然開口詢問,侍衛單膝跪地,等著陸嶼示下。

畢竟現在陸協似乎是真的生病了,就算陸嶼跟他一向相處的不和氣,也不至於在這種情況下故意延誤時間,耽誤這個兄長的病情。

於是他想了想,說道:“今天的遊獵到此為止,把易王抬到馬車上,帶回宮去好生診治,父皇那裡隨後由本王稟報。尚驍,你護送易王回去,多帶點人,嚴防意外。”

他說著話,衝尚驍使了個眼色,尚驍知道陸嶼是覺得這件事發生的詭異,讓他對陸協貼身保護,不可讓人鑽了漏子,於是也微微點頭。

淮王平素和易王不和,言行也頗為不羈,但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很靠得住的,有他在,其他人都仿佛有了主心骨,連易王府聞訊趕來的侍衛都躬身領命,紛紛按照吩咐乾活去了。

白亦陵趁著陸協還沒有被抬走的時候,裝作無意中在他衣服的袖口邊上一碰,陸協手上的傷痕露了出來,也依舊是那個位置。

但是同傷痕一同映入眼簾的,還有另外一樣東西。

白亦陵說道:“易王殿下的手腕上,好像係著一根綠色的絲線?”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忽然聽見“吧嗒”一聲,回頭看去,發現是韓先生手裡拿著的八卦盤落在了地上,但他卻不知道去撿,而是眼睛定定地看著陸協的手腕。

他本來就是由惠貴妃引薦入宮,關心四皇子倒是無可厚非,隻是此刻神情驚疑,像是也看見了什麼又是恐怖,又是不能置信的事情。

見眾人都在望著自己,他定了定神,揚聲喚來自己的另一名徒弟,用一把銀色的小剪刀將絲線剪了下來,沉聲道:“這不是什麼好東西,就由我來處理吧。看來易王殿下真的是招惹了什麼邪祟,待回宮之後,貧道自然會為他診治。”

他都這樣說了,彆人自然也抓緊時間準備,爭取儘可能的早些將易王送回宮裡麵去,韓先生借口要一起回去,也帶著徒弟離開了。

走出好一段距離,他回頭看了一眼,見白亦陵的身影還在原地站著,目光冰冷下來。

上次張鳴背叛了韓先生之後,時常跟在他身邊的就變成了另外一個弟子,見師父神色有異,不由在旁邊說道:“師父,這白指揮使不會是在懷疑易王殿下的事情跟您有關係吧?”

韓先生冷笑道:“他試探我的還少嗎?”

那名弟子立刻討好地說:“姓白的真是瘋了,也不好好想想,師父你跟惠貴妃娘娘是同一邊的人,要害四皇子,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

“瘋?哼,目光短淺!此人深不可測,手段又多,可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

韓先生目光陰冷,緩緩說道:“白亦陵腦子好用得很,就算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人人都有秘密,被他盯上了,也得萬分謹慎才行。都怪張鳴那個小畜生從中攪和,不小心得罪了這樣一個人,一天不除去他,我就一天過不踏實。”

他的徒弟在此之前沒有跟白亦陵正麵接觸過,剛才看到他人的時候,還為那過分俊美的麵容驚了一下,現在聽見韓先生給他這樣的評價,心裡還嘀咕著不太相信,隻是不敢在師父麵前表現出來罷了。

這時,韓先生卻又低低自語道:“不過……他心生猜疑也不是沒有道理,那條綠繩為何會出現在易王的手腕上呢?實在讓人心中不安啊。”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陸嶼才走到白亦陵身邊,向著他附耳低語道:“你知道那綠線和那長命鎖是什麼意思嗎?”

白亦陵斜了他一眼,說道:“看來淮王殿下能為我解惑了。”

陸嶼笑容輕快,聲音壓得很低:“那是當然,我可是很有用的——你有沒有聽說過,‘夭折若落地,要人把命替’?”

白亦陵剛要說“沒有”,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猛地看向陸嶼,一臉驚訝:“你說的是雙生索命的習俗吧?”

陸嶼點了點頭。

這個習慣隻有皇家才有,他如果不提,白亦陵還真沒有想過。

雙生子放在普通人家裡,或許是一件喜事,如同白亦陵的兩個同胞兄弟謝璽和謝樊就是一胎而生,隻不過他們是異卵雙胞胎,長相並不相似,這種情況是極為少見的。

大多數雙生子的相貌都是一模一樣,如果生在皇家,勢必沒有繼承皇位的資格,否則極容易造成社稷不穩,朝綱混亂。

久而久之,一旦皇室有雙胞兄弟出生,就成為了一種不祥的象征,甚至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兄弟兩人之間共用一條性命,一強一弱,此消彼長。如果有一方早夭而另一方卻健康地活著,那麼很有可能被兄弟不甘的鬼魂回來勾命。

這說法白亦陵聽說過一部分,但在本朝立國一來,皇室還沒有過雙胞胎出生,因此這種種說法講究也就隻是個傳說而已,對此他確實了解的不多。

見陸嶼點頭,白亦陵問道:“也就是說,在手腕上綁綠色絲線,原本是專門為了防止夭折的雙生子回來索命的做法?”

陸嶼搖頭道:“錯了。”

白亦陵一愣,卻見對方緩緩抬眸,看著自己,說道:“按照習俗,綠線應該是綁在下葬的死嬰身上的。況且我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陸協還有什麼雙胞胎兄弟。”

但沒聽說過,不代表沒有,想想陸協判若兩人的行為,已經他身上的種種古怪之處,真相似乎已經昭然若揭。

——陸協很有可能還有一個雙胞胎兄弟,正是如今的幕後主使。

可是這件事與韓先生有什麼關係?那個幕後者明明應該是皇子之尊,又經曆過什麼,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聶家、盛家也遭遇過類似的事情,這些不幸之間到底有無牽扯?

白亦陵和陸嶼一時都沉默下來,藍天綠地,春意盎然,兩位美少年並肩而立,容色各異,卻均是風姿照眼,一時引得不少人為之側目,卻又自慚形穢,不敢接近。

過了片刻之後,陸嶼又緩緩言道:“而且依我看來,這次那個幕後的凶手是失手了。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他肯定是不願意真正的陸協被咱們看見。但大概受到了豹子的乾擾,無法將陸協帶走,這才讓咱們在山洞裡找到了他。不然這麼重要的真相,絕對不會被發現。”

白亦陵心中一凜,被陸嶼的話提醒,一次失手,就不知道下一步又想采取點什麼行動了。他想到這裡,立刻匆匆拱手,道:“多謝解惑。殿下,我得先失陪了。”

時機稍縱即逝,他必須立刻趕回京都,查找真相!

白亦陵跟陸嶼也不需要客氣,說完之後轉身就要走,陸嶼卻從後麵一把拉住了白亦陵的手臂,說道:“這次不能跟你一起去了,查案的時候注意安全,不要冒進。”

白亦陵查案子心切,沒想到陸嶼拉住他就是為了說這麼一句話,嚴肅的表情上多了一分笑意,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抬了抬手,又有些遺憾地把手放下了,說道:“好。”

陸嶼看到白亦陵的動作,飛快地四下看了一圈,將他拽到一棵樹下。

白亦陵:“???”

然後他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腦袋上竟然砰地長出了兩隻毛絨絨的狐狸耳朵。

陸嶼低著頭,把耳朵湊到他麵前,衝著目瞪口呆的白亦陵說:“你剛才是不是想摸一下我的耳朵?來,給你摸。”

白亦陵:“……”

確實,當陸嶼還是小狐狸的時候,每次白亦陵要單獨出去不帶他,他都會眼巴巴地跟著白亦陵跑到大門口送他出去,兩隻豎起來的小耳朵尤為可愛。所以白亦陵每次都喜歡摸摸耳朵,跟狐狸道彆。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的習慣使然,抬手卻發現沒得摸了,心裡也真的是有點遺憾。

可是——殿下你也沒必要這樣有求必應吧。

白亦陵哭笑不得,在陸嶼頭頂的狐狸耳朵上揉了一下:“好了好了,快變沒吧,一會教人看見了!”

陸嶼把耳朵變回去,直起腰來,兩人目光碰上,都忍不住笑了一下,白亦陵一拍他肩膀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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