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狐狸找茬(2 / 2)

傅敏循聲看去,正是盛家人騎著馬經過了她的身邊,盛鐸和盛知兩兄弟,一邊騎馬一邊還在說著話,兩人臉上都是笑意。

盛知神采飛揚,意氣風發,頗有他父親年輕時的風采,盛鐸的長相卻像娘,眉目要更加秀麗一些。

他們自顧自談論著自己的事情,經過傅敏身邊時,帶起的風拂動她的裙角,卻沒有一個人看她。

傅敏剛才想的還是要站在這裡賣一波慘,此刻卻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為什麼碰到的會是這家人!

他們看起來那麼開心,那麼友愛,連正眼都沒有看過自己,傅敏卻總是覺得,大家肯定都在她看不見的角度,用餘光偷偷欣賞自己的狼狽,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她心裡發寒,在這同時,又湧上了一股不知道對誰而來的怨氣,一言不發地站直了身體,徑自離開了。

謝樊還不知道母親已經來了,正垂頭喪氣地在後麵墜著,忽然看見逆著人群來了一輛馬車,上麵正是他們家的家徽。

永定侯出行,一般是不會坐馬車的,謝樊見了,立刻迎上去,驚奇道:“娘,你怎麼來了?”

他還不知道剛才前麵發生的事情,傅敏本來就受了氣,再想想千叮嚀萬囑咐的,要謝樊低調做人,他卻還是一意張揚,闖了這麼大的禍,見到兒子之後,心裡簡直是一肚子的火,恨不得給他兩個耳光。

但是看看彆人,出去玩了一圈之後,一個個呼朋喚友,意氣風發,再瞧謝樊孤零零的,自己帶著幾個隨從落在隊伍後麵,也沒有人願意跟他相處,傅敏又覺得兒子很可憐,很心疼。

她歎了口氣,說道:“還問我怎麼來了,你什麼時候能讓娘省點心?”

謝樊一愣,心虛道:“娘……您都知道了。”

傅敏沒好氣地說道:“能不知道嗎?你以為能瞞得住誰!”

她抬手示意侍女從馬車上拿了一個包袱,塞給謝樊,低聲道:“你的東西娘都收拾好了,你拿著,我會讓人護送你去你外祖父家裡躲一陣。彆說你父親知道今天的事定然要生氣,就算是之前四皇子那件事,如今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呢。你還是先不要留在京都了,出去避避風頭吧。”

謝樊的確是不想回去見到父親,遲疑地伸手接過包袱,猶猶豫豫地說道:“這樣、這樣行嗎?”

“當然不行!”

一個聲音伴隨著馬蹄噠噠的響聲穿了過來。

謝樊和傅敏同時抬頭,隻見一名銀鞍白馬的年輕公子颯遝而至,到了兩人麵前,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他五官英挺,身形修長,一身小麥色的皮膚,生的極為俊氣,隻是臉上的神情有些冷冷的。謝樊看見這個人心裡就是一頓,立刻說道:“二哥,你回來了!”

傅敏更是又驚又喜,幾步迎了上去,握住次子的手臂:“璽兒,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軍隊裡很辛苦吧?娘看你瘦了許多,回家一定得好好補補身子才行。”

這人正是謝家一直不在京都的二公子謝璽。

謝璽淡淡地說:“提前回來的,事先也不知道。可惜我回來的不是時候,到了府裡之後,父親原也說了要設宴接風,但宴席準備到一半,鎮國公府盛家突然來了一個下人,同父親相談片刻後離去,他出來便將席麵掀了。”

傅敏:“……”

盛鐸辦事可倒真是夠厲害的,這邊一行人還沒有回府,他就已經派遣了一名口齒伶俐的家人去永定侯府,原原本本地將整件事情給侯爺講述了一遍。

他什麼具體的信息都沒說,可也等於是把什麼都說了。謝樊雙腿一軟,差點給自己的親哥哥跪下,求生欲使他勉強站直了身子,二話不說,緊緊將傅敏給的包袱抱在懷裡,匆匆道:“看來不走不行了,娘、二哥,咱們回見吧!”

他說完之後,覺得自己仿佛隨時都能看見怒氣騰騰衝殺而來的永定侯,當下轉身就走,結果被謝璽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冷然道:“誰讓你跑的?”

“我的親哥哥!”

謝樊快瘋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彆再跟我來這鐵麵無私的一套,先讓我出去避避風頭,否則爹在氣頭上,恐怕是要打死我啊!”

謝璽道:“打死你也是活該。這些日子來你闖下了多少禍我都聽說了,男子漢大丈夫,出了事就知道往外跑,你跑了誰給你收拾爛攤子?娘嗎?”

傅敏道:“你爹那頭我去說,璽兒,讓你弟弟出去躲躲吧,否則你爹在氣頭上,怕是又要動手。”

謝璽反問道:“娘,他如今落到這步田地,難道不是挨揍挨的少?”

傅敏啞然,自己親生兒子的話竟然跟剛才陸嶼的句句譏諷有了一瞬間微妙的重合,可她辛辛苦苦,又都是為了誰?

傅敏心中一涼,謝璽卻不再多說,一把將謝樊拎起來,硬是塞進了馬車。

這個二哥素來是一副死德性,從小到大對弟弟一點也不友愛,總是欺負人。謝樊氣的直想踹他,但說什麼也掙紮不脫謝璽的鉗製,跌跌撞撞地被他帶回了家。

他們回去的時候,正好撞上謝泰飛穿戴整齊,正在吩咐人備馬,看樣子像是打算親自把謝樊給抓回來,隻不過他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謝璽就已經把謝樊抓了回來,傅敏勸說不通,無奈地跟在後麵。

謝泰飛的臉色極度不愉,連看都沒有看妻子一眼,見次子將小兒子扯了書房,他霍然走去,一腳將謝樊踹翻在地。

謝璽及時鬆手,站到一邊,被母親瞪了一眼,他也隻當沒看到。

謝泰飛罵都懶得罵了,將謝樊踹翻之後,竟然什麼都沒說,隻是向外麵的下人們示意,讓他們準備板子和刑凳。

謝樊嚇得麵如土色,連聲道:“娘!娘!你快救我!”

傅敏最近就一直在為他的事跟謝泰飛爭執,弄得很不愉快。這夫妻兩人感情好,一方麵是因為謝泰飛寵愛妻子,其實更多的還在於傅敏會做人,會討好,從來不會違逆丈夫的意思,更不會教他為難。

她常常秉持的觀念就是,有什麼東西,你去向彆人討,那是欠了彆人的情,不夠漂亮。要的是叫人家心甘情願地雙手奉上。

奈何王者拖著一個豬隊友,她就是再明白此時謝泰飛的怒氣,也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小兒子被丈夫打死,隻能上前一步拉住謝泰飛,說道:“夫君,有話好好說,你這是乾什麼?”

謝泰飛說道:“我跟這種自私窩囊的廢物沒什麼好說的,你可知道,現在他得罪的不光是盛家,還有其他被連累遇險的人,如果四皇子一事尚有隱情,那麼還要算上皇室,你以為我有多大本事,能扛得住這些?”

打個鹿能牽扯出這麼多的事,也不知道是幾輩子沒積德才能倒黴至此了,傅敏畢竟是個女子,對於朝中那些勢力牽扯不大了解,想不出來主意,但她必須保護自己的兒子。

想來想去,她隻能呐呐地說:“我哥哥下個月就回來了……”

“現在最嚴重的一共兩件事,一來是三郎明明沒有救四皇子,四皇子卻聲稱三郎救了他,不知道在圖謀什麼,蹊蹺。二來是三郎撞見了山洞裡的一幕,卻不知道到底是撞破了什麼東西,詭異。可是正因為懸而未決,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這時,謝璽忽然開口說話了。

他說的話條理清晰,傅敏一聽也覺得正是如此,狠狠瞪了想要開口的謝樊一眼,向著謝泰飛道:“夫君,你看,璽兒都這樣說了,所以咱們還得再觀望一陣啊。”

謝璽卻話鋒一轉:“但是,除了最嚴重的,還有次一級嚴重的,那就是三郎得罪了以盛家為首的達官貴人,必須要讓他們看見歉意。我建議打斷他的腿,抬著挨家挨戶去賠禮道歉。我和父親也都跟著……”

“謝璽!”謝樊的聲音都變了調,“你你你你還是人嗎?你當真是我親哥哥!你是白亦陵吧!”

謝璽也怒了:“你還有臉提?!白亦陵也是你親哥哥,你要是早清楚這一點,就不會有今天了。”

他好不容易從軍中回到家裡,原本心情不錯,結果一進京都就聽說了不少意料之外的爛事,連說書的都在嘲笑他們家取樂,謝璽早已經強壓了一肚子的火氣,現在終於忍不住了。

他大聲怒道:“是爹娘自己把他給送出去的,是謝樊你天天說討厭他討厭他的,那好啊,厭煩的人不是應該疏遠才對嗎?你們又去招惹他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娶王家的小姐了,還用的著父親你眼巴巴的去換親!”

謝泰飛怒道:“你竟然敢指責我!”

謝璽道:“難道不是嗎?你們不養他,就是沒把他當自家孩子,那麼理直氣壯地去搶彆人家的媳婦塞給我是什麼道理?還有謝樊,你想當侯府世子是吧,那你先收拾我啊!你惹不起白亦陵還要惹,擔不起那麼大的功勞還要冒認,腦子有病嗎?”

這些事積的多了,全都是謝璽一股腦聽說的,氣的不行,現在狠狠發了一頓脾氣才覺得好多了。

他和謝樊一直就不知道白亦陵具體是為了什麼原因才離開府裡,謝璽倒不像謝樊那樣嫉妒長兄,隻是覺得在他小時候真正見到白亦陵之前,家裡每次提到這個人,氣氛都會不和諧,祖母和一些宗族長輩還會責怪母親,自然而然就對“白亦陵”這三個字沒有太多好感。

後來見麵之後,白亦陵對他也從來沒有什麼好聲氣,更是讓謝璽和這位兄長的感情疏遠。可是在他的理解中,你不喜歡一個人,躲遠些就是了,父母和弟弟的行為,簡直是沒事找事。

他心情不快,也不管父親難看的臉色以及即將被打斷腿的弟弟,拂袖道:“我先去休息了,父親打吧,打完了需要我跟著出門賠禮了,再叫我。”

謝璽說完之後竟然真的轉身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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