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宮宴(2 / 2)

她不會想到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原著劇情”的東西。陸啟夢見了白亦陵被淩遲處死的那一段,這個夢做的太真也太深,他睜開眼睛就看見了桑弘蕊之後,一時沒分清楚夢境和現實。

當時他那樣下旨,明明隻是想嚇唬對方一下,讓他屈服,沒想到桑弘蕊從中做了手腳,卻是將日期提前,使得整件事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等陸啟知道,人已經死了。

這件事直接導致了帝後的決裂,真實內情卻是在書中的最後才揭出來,連白亦陵都沒看到那裡,桑弘蕊自然更是不知道陸啟發什麼瘋,驚恐道:“快小聲一點,你怎敢說這樣的話,讓彆人聽見還活不活了!”

陸啟一愣,用手扶住額角,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又做噩夢了。但當時在夢裡對桑弘蕊那種刻骨的仇恨太過於真實,他一時緩不過勁來,不耐煩地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桑弘蕊察覺到陸啟的情緒不好,但她素來受不得委屈,也不想體諒,不依不饒地要讓陸啟跟她道歉,最後兩人大吵了一架,關係愈發差了起來,以至於逐漸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桑弘蕊現在有時候回想一番,還覺得莫名其妙。

怎麼就成了側妃?怎麼就招人嫌惡?怎麼心心念念嫁過來,一天好時光都沒有,就過成這樣了?

這對夫妻各懷心思,總歸都不大痛快,彆彆扭扭地去參加接下來的宴會。

眾人入場之後,按照席位坐定,歌伎在大殿一角清唱,宮人們則紛紛將食案抬上來,上麵的菜色不儘相同,按照等級擺放在大臣們的麵前。

陸嶼在最高的席位上,他麵前卻擺放了兩副食案,上麵的菜色沒有任何分彆,想讓白亦陵跟他坐在一塊。

剛才的典禮是必要的儀式,但坐在主位上進餐是皇上自己的權利。白亦陵可不想這麼招搖下去,看了一眼就對陸嶼拱手說道:“陛下,臣不敢共坐,請回鎮國公府的席位上。”

陸嶼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袖子:“我一個人吃沒意思啊。”

白亦陵瞥了他一眼,低聲道:“以後機會多著呢,你今天的有意思還沒夠本嗎?”

陸嶼身後兩名內侍低垂著頭,假裝沒聽見一樣,陸嶼噗嗤一笑,鬆開了手,讓白亦陵回到了下麵的坐席上去。

白亦陵回到鎮國公府的席位上落座,盛鐸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他一個字都沒說,白亦陵的臉卻是倏地一紅,說道:“歎什麼氣。”

盛知接口,慢悠悠地說:“吾家小弟初長成,居然莫名其妙的就這麼有主了,當哥哥的心情複雜呀。”

其實他的話等於是說出了全體家人的心聲,白亦陵乾咳兩聲,端起酒鍾,假裝飲酒,盛冕便說道:“你是該心情複雜,到現在了連媳婦都沒娶上。”

盛知嘿嘿笑了兩聲,不以為意:“不急不急,我要等著找個小巧可愛毛絨絨的。”

他們說了這幾句閒話,上麵陸嶼已經舉了筷子,臣子們也逐漸開始吃喝談笑起來,不再拘束。中間的舞姬們翩翩起舞,姿態婀娜。

眾人已經將身上厚重的禮服換成了較為舒適的便服。因為宴會設在登基大典之後,如此盛事,參與的人員眾多,除了各位大臣之外,還有他們的家眷也一並出席,整個大殿上幾乎坐滿了人。

陸嶼倒也沒什麼架子,不時與身邊的大臣們談笑幾句,臣子們也都陪著談笑風生,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皇上說了什麼話上麵。

畢竟陸嶼就算在白亦陵麵前表現的再怎麼隨意親近,對於他們來說,也已經是心機莫測的帝王。

而另一頭的女賓席上,氣氛就輕鬆多了,此時六宮無主,臣子的家眷們沒有管束,此時總算找到了說閒話的機會,紛紛低聲議論起剛才發生在登基大典上的事情。

“白大人換了這件月白色的便服也好看的緊,怪不得連陛下都為他神魂顛倒的!”

“可不是嘛,我還是頭回見到除皇帝以外還有第二個人上明光台,陛下仿佛生怕有人跟他搶人似的,恨不得全天下都知曉白大人跟他在一塊了。”

“聽說……原先白大人自己還不大願意。彆說他了,鎮國公府上下也都不大同意,聽聞陛下還是皇子之時,下了很大的功夫才將他們打動,所以也就格外緊張吧。”

“不錯,剛才聖旨中的意思,分明是在說……陛下以後不再娶妻……”

眾女子紛紛欷歔了一陣,皇家的子嗣問題輪不到她們掛心,隻是人比人氣死人,想想自家那幫嬌滴滴的小妖精,再看看陸嶼對白亦陵的一往情深,她們當了大半輩子的女人,活的竟然還不如一個男人!

當然,長得也不及那個男人好看就是了。

已婚婦人多半是想到自己的境遇而感慨羨慕,周圍還有不少未出嫁的小姐心碎了一地,無精打采地不想說話。

就算是白大人娶了妻生了子,好歹她們還都有個當郡王側妃的盼頭,也不至於這樣難過,可是陛下忒霸道了,如此一來,哪個姑娘家還有機會?

那可是晉國的第一美男子啊,就被皇上給硬是搶走了,心好痛。

正議論著,桑弘蕊冷不丁地說道:“今日皇上登基,我晉國又遇明君,這樣的大好日子,怎麼我瞧著丘小姐像是不大高興呢?”

她的語氣像是關懷,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丘大學士之女丘珍神情一滯,側頭看了桑弘蕊一眼,顯然被她給說中了。

大夥都是神色了然。人人都知道,在皇上登基之前,丘大學士就一直對身為淮王的五皇子十分看重,並且頻頻示好,有意將丘小姐嫁給他,但淮王的態度卻不怎麼熱絡。

結果聽說在前一陣的變亂當中,丘大學士仿佛是自作主張,得罪了白指揮使,不僅被連貶三級,今天的宴席上皇上也一直沒搭理他,連帶著丘小姐這份皇妃夢也做不成了,她的心情自然不會好,桑弘蕊這是明知故問,沒事找事。

丘珍也有點來氣,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她迎著桑弘蕊的目光笑了笑,說道:“側妃說的是哪裡話,我隻是為了剛才陛下和白大人的事情而感動罷了。咱們晉國皇室的人大多癡情,瞧瞧臨漳王殿下不也是如此嗎?聽說為了一個人空懸正妃之位,說什麼都不肯娶呢!”

這話可真是紮心了,桑弘蕊臉色一沉。她跟丘珍不熟,剛才的那幾句話本來是想挑撥起對方對於白亦陵的不滿,結果可能是平常為人倨傲慣了,說什麼話都有一股挑釁的味道,反而讓丘珍誤以為桑弘蕊是為了奚落她。

桑弘蕊沒想到這個丘小姐長得嬌滴滴,說話還挺尖刻,也不高興起來,冷笑道:“倒是專情呀,可惜專情的不是你。不管側妃正妃,總歸也是王爺的妃子,比起嫁不出去的好多了。”

其他夫人小姐眼見這兩個人說擰了,暗暗交換眼色,連忙勸解起來。這樣的場合之下,要是兩人起了爭執驚動皇上,那她們這一片的人都落不了好。大家不得不端著笑臉耐心哄勸,心裡卻在暗罵臨漳王側妃就會找事。

正在這時,一舞方畢,坐在高席上的陸嶼忽然放下酒杯,揚聲笑道:“如今裴王之亂已經平息,幸得諸卿平安無事,還可坐在席上飲宴。卻不知若是當時朕沒能及時折返京都,各位又將如何作為呢?”

他談笑之間,忽然仿若無事一般說了這句話,語音朗朗,周圍的私語頓時都消失了,這正好趕在了一曲歌舞跳至尾聲,整個大殿更是安靜的出奇。

這個問題非常不好回答,人們暗暗在心裡揣摩皇上的意思,當時在變亂中立場堅定的人還好說一點,有的臣子卻是想到自己當時的某些言行作為,後背上暗暗出了一層冷汗。

有的人不敢直視聖顏,甚至偷偷去瞧白亦陵的表情,想從他的舉止之間看出陸嶼的用意,可惜白亦陵的性情更穩,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一點真實情緒都看不出來。

正在這時,盛知起身一拜,含笑回答道:“臣當時正在宮中被叛黨追殺,要不是陛下及時來到,怕是此刻要去奈何橋頭喝上一碗孟婆湯。臣尚未謝過陛下的救命之恩。”

他這樣一說,氣氛頓時輕鬆起來,陸嶼笑道:“二哥過謙了,以你的本事絕不至於如此。”

他直接稱呼“二哥”,語氣親厚,彆說其他人,就連盛知自己都是一頓,隨即笑著再行一禮,坐回了坐席之上。

有他這個皇上的“大舅子”開頭,其他的大臣也逐漸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回答起來,陸嶼含笑聽著,不時評點幾句,仿佛真的隻是隨口一問而已。

說了一會,陸嶼的目光忽然落到丘潮身上,仿佛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丘愛卿,是不是今天的酒菜不好?”

丘潮一驚,連忙起身說道:“陛下說笑了,宮宴上的酒菜都是臣平時吃不到的,味道頗佳。”

陸嶼道:“那你為何如此愁容滿麵,連話都不願意說一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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